遲想:“……”
大二宿舍管理靈活不少,到時間大門就從裡面上個插銷,只要有舍友出來幫你開門,宿管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遲想被喬松認領回來,一進宿舍又被兩只猴子團團圍住——
白元超鬼哭狼嚎:“想哥你再不回來我要失戀了!我女神打聽不到你的訊息最近都不理我了!啊……”
“呸,單戀也算戀?”魯青身材清瘦,抱著遲想胳膊戲精附體,“爸爸,你是不是不要喬媽了?這個家沒有你不行啊!”
“……傻缺兒。”喬松一南方人說的最好的兒化音就是這個詞,全都賜給了魯青。
遲想邊朝裡走邊揮開身上兩只返祖舍友,往自己原先的床鋪上一躺:“明天中午海底撈吧。”
幾人安靜0.1秒,接著又歡騰起來……
“想哥今晚沒帶好吃的,我可以安心睡了。”上鋪一個沒什麼存在感的舍友不知在跟誰影片,本就不大的聲音輕易被震散。
“你今天怎麼想回來了?”喬松問。
“我哪天不想回來?”遲想坐起來脫掉外套,順便擦去不知是誰親在他臉上的口水,“要不是每天跑來跑去不方便,誰願意一個人孤枕難眠?”
“早說啊!”白元超朝他拋媚眼,“我陪你睡,但是我送你的睡衣你能不能穿著讓我拍個照……”
魯青:“大膽!我喬媽還在呢。”
“滾。”喬松對這個稱呼很抗拒,但魯青說自己是個孤兒,在遲想和喬松這裡感受到了父愛和母愛,他實在沒理由強行阻止這奇葩“家庭”的形成。
“你得忙到什麼時候?期末作業大家已經開始搞了。”
“再有小半個月吧。”遲想說。
喬松轉過臉來:“你是真不怕畢不了業啊!”
“混個畢業很難嗎?”遲想渾不在意。
他有個聰明敏銳的頭腦,但對專業的事兒並不那麼上心,從入校開始,當別的同學正在適應大學生活,或發奮圖強或放飛擺爛時,遲想則喜歡琢磨點副業掙錢打發時間,然後請舍友同學吃喝玩樂揮霍一空。
這也是他不常出現,一出現就備受歡迎的原因之一。
最近他跟一個家裡有魚塘的朋友張羅建釣場的事兒,忙起來事兒也不少,索性在校外租了個房子,隔三差五也回趟宿舍。
“週末喊著導員去釣魚吧,野個餐爬個山,全班一起熱鬧熱鬧。”
遲想去洗漱前丟下這麼一句,引得全員詐屍又是一陣喧嘩……
西北角的6號樓裡,陳牧巖推開403屋門,裡面說笑聲瞬間戛然而止。
他掃了一眼自己堆著亂七八糟雜物的床鋪,沒在意別人刻意漠然的態度,關上門徑直走到衣櫃前,拿出換洗衣服後進了衛生間。
陳牧巖對並不過分的排擠向來接受良好,甚至覺得輕松。
他很早就被迫領會到“極致的孤獨是自由”這種高度的人生真諦,不用浪費時間應付無意義的雞毛蒜皮,挺好。
出來時宿舍已經熄了燈, 陳牧巖就著手機螢幕的光線清理床鋪,換上幹淨的床單。一旁書桌雜亂無章,放著不知誰的書本和吃過的零食包裝,他從底下翻出自己的膝上型電腦,安靜地出了門。
文湖園宿舍樓兩棟中間一個連廊,設計的並不實用,為方便管理玻璃門也是鎖著的,但連廊的高度正好跟外面路燈相當,在樓道形成一片相對明亮的空間。
他席地而坐,把筆電放在膝蓋上,開啟軟體準備補作業。
樓道喧悶空寂,路燈將他的影子長而曲折地投在臺階上,陳牧巖視線落在那處,腦海中浮現出黑暗中矗立的一道身影。
他點開手機微信,冷白的光照進黝黑的瞳仁,倒映出一棵枯樹的照片。
“沒想太帥”的微信頭像跟他本人風格反差太大,以至於陳牧巖盯著看了一會兒,印象裡那張陽光英俊的臉就隱隱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