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想聞言立刻來了精神,拉著對方手猛地起身:“謝陳工賞臉!”
一頓飯吃的敷衍了事,兩人在魯青的揶揄中驅車離開。到了酒店,乘電梯上樓,轎廂鏡面裡兩個人頻頻撞上視線,遲想想起上次自己在這裡落湯雞一樣站在陳牧巖身後的情形,忽然笑了。
“有個問題很想問你。”
“什麼?”
電梯中途停下,有人進來,遲想便沒再說話。
到了房間陳牧巖刷卡進屋,往裡走時順手將門口衣架上掛著的一件衣服拿下來,卷吧卷吧塞進行李箱:
“你剛才要問什麼?”
遲想沒應,上前一步擋在他身前,“我是看錯了嗎?”
他掃了眼箱子,語氣裡帶點興味。
先不說這樣疊衣服不是陳牧巖的作風,就剛剛打眼一瞥看到的銀色長條還是瞬間對上了記憶的片段——剛同居時因為粉睡衣的事兒送過陳牧巖一件白t,當時還吐槽外接商標做的太長。談戀愛後遲想經常手欠想要幫他扯掉,陳牧巖護著不讓。
他說學長送的,一點都不能少。
“沒。”陳牧岩心裡嘆氣,沒否認,並故作無謂地解釋了一句,“那個當睡衣還挺舒服的。”
“哦。”遲想點點頭,伸手掀了掀那件洗舊了的衣服。
“……”
“牧巖,”他抬眼注視著對方,嗓音低柔,“其實我想問的是……既然當初怨我、恨我,那這些年為什麼不幹脆忘了我?”
陳牧巖沉默,過了一會兒反問:“你呢?我誤解你,跟你吵架,還拋下你,你為什麼不恨我?”
遲想低笑起來。
“恨呢。”他說,“恨我自己。因為我每天回想的所有關於你的一切,都是在反複證明你真的很愛我。”
陳牧巖會為了讓他吃的健康一點,把能學的手藝學個遍,明明功課繁重,但擠出來的時間全都給了他,他的體貼和照顧無聲無息滲透進遲想生活的角角落落。他也從不吝嗇表達感情,那麼多讓人窩心又肉麻的情話夠他再回味六年了,可自己連愛他都很少說出口。
“所以我想,你離開一定是我的問題。”
遲想說的篤定又認真,陳牧巖看著他,黑沉沉的瞳仁幾乎要將人吸進去,片刻後抬手將遲想腦袋按到自己肩膀上,笑問:
“遲老闆這麼喜歡反省自己啊?”
“是啊,陳工。”
“這樣不好。”他嘴唇蹭著遲想的耳廓,用氣音道:“我心疼……”
輕觸變成啄吻,一點一點,尋覓到那雙渴盼已久的唇。熟悉的觸感,溫度和章法,默契中帶了些陌生的虔誠。
他胸腔酸脹,答案全部化成熱切傾注在對方唇齒間。
他不忍心告訴遲想,他有很努力的試圖忘記。
只是忘不掉。
不用刻意想起,有些東西好像是烙在心裡的,此前陳牧巖不明白,現在他有了答案:因為遲想的愛從來都不摻假。
所以即便眼睛被矇蔽,即便大腦為這段感情判了死緩,但他的心感受到過,記得,也認得。才會在這六年裡不斷地與理智拉扯——他忍得住不犯賤回來找他,卻忍不住一次次在搜尋框裡輸入“研想”兩個字。他丟掉鬼使神差帶出國的項鏈和衣服,又狼狽地追著垃圾車把東西找回來,他讓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裡,卻在失眠的深夜開啟將軍島的設計稿……
是老天不忍這麼好的星星承受他不該承受的孤獨和痛苦,所以施捨給自己這罪魁禍首一個機會,回來好好愛他。
兩雙唇糾纏吮吻似無休止,遲想從最初小心翼翼到後來的忘情,不斷加深的親吻變成啃噬,久違的親密無間讓他鼻子一陣一陣的泛酸。
終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