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雖然我生氣把它們撕了，但一直沒捨得扔掉。”張亞婷站起來，把盒子遞給他，“這幾年我看著這些畫，也試著說服自己，我的兒子生來優秀，將來做什麼都能做的很好，所以這兩年我一直沒有下定決心徹底阻止你的選擇，只是有時候難免不甘心，才一次次的和你爭執……”
陳牧巖在看到盒子裡的東西，心底某處常年結冰的地方緩緩消融，漫上來的暖流讓他呼吸艱澀，他接過盒子，看著那些技法並不成熟的畫稿說不出話來。
“希望你不要怨恨媽媽，以後我們都好好的，行嗎？”張亞婷嘆了口氣，“交換的學校城市有你爸爸的公司，我雖然恨他，但是你在外面，媽媽還是不放心，有人能照看著點你也好。”
“媽。”陳牧巖回過神，心又沉重兩分：“我現在還不能走，學校還有一個綠化的工程正在進行，我也參與設計的，最早也得暑假之後能完工。”
張亞婷唇角緩緩回落：“我知道你參與那些專案有獎金，巖巖，現在你不需要了，媽媽會支援你。”
“不是……”陳牧巖蓋上盒子，言辭懇切，“我想等小翎高考完，其實也不差這一年。”
“小翎高考你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而且如果他再複讀，你還年年等著他嗎？”
“媽， 小翎年紀不小了，不能再複讀了。這次考前我會好好幫他複習。”他看向一臉懵的弟弟，“小翎，你希望我陪著你嗎？”
“啊？哦，我……”
“複讀不限年齡，再說，你在這裡他會有依賴心理，總想著等你幫他，自己根本不努力，這次期中考又掉了十名。”張亞婷皺起眉，“小翎，你想讓哥哥為你耽誤這一年多的時間嗎？耗著他你就能考上985、211嗎？”
“不，不能，不用！”
“媽你別問他，他現在壓力很大，是我自己想陪著他的。”
“你是想陪著他還是想陪著那個叫遲想的男孩子！”
陳牧巖：“……”
張亞婷眼圈忽然紅了，逼視著他，面露失望，“巖巖，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嗎？你還要我怎樣！”
陳牧巖茫然地看向陳鶴翎。
對上他的視線，陳鶴翎渾身一震：“不，不是我說的！”
張亞婷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連你都知道？”
“沒有！”陳鶴翎慌了神，“我不知道，我只是……”
他說到一半忽然哽住，然後大步沖進衛生間，扶著馬桶吐了起來……
“小翎！”
陳牧巖急忙追進去，身後張亞婷也跟上來：“小翎，你怎麼了？”
陳牧巖蹲下來拍著陳鶴翎後背，心疼讓他情緒有些壓制不住：“媽，我們不要再爭吵了，我的事讓我自己決定行嗎？”
“是我要跟你吵嗎！我已經在妥協了啊陳牧巖！”
“那您能不能不要再提複讀了，不要給小翎壓力，他現在……”
“哥！”陳鶴翎狼狽地轉過臉來，“你別，我真的沒說。”
“我知道。”陳牧岩心裡堵的慌，握了握他的胳膊，示意自己不說這個，等陳鶴翎緩過來，他接過張亞婷拿來的水給他漱口。
“媽，出國的事改天再說行嗎？今天除夕，我想帶小翎去看煙花。”
張亞婷木然地側身讓開，等兩人出了衛生間，她靠著洗手臺緩緩蹲下來，掩面低泣：“走，你們都走……”
陳鶴翎停下來，緊緊抓著陳牧巖的手悄然松開：“哥，你去吧。”
“……”
“我想在家陪陪媽。”他眼睛周圍有嘔吐時用力過度漲破毛細血管留下的小紅點，密密麻麻，看上去很可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