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小竹道了謝。
“老爺和主夫郎他們——還好吧?”話在嘴邊打了幾個旋兒,郭揚還是問出了聲。
“要去看看嗎?”殷蘭問道。
“好,你等等。”將從地上撿起來的東西給殷蘭手中一塞,郭揚留了一句話,像風似的消失在了殷蘭的眼前。
等了片刻,還是不見郭揚回轉,殷蘭的心有些揪了起來。
“哥哥,你怎麼了?吃塊兒雲片糕吧,可松軟了。”小竹捏了半個伸到了殷蘭的嘴邊。
“哥不吃,小竹吃吧!”殷蘭道了一句,剛側身就見郭揚從不遠處走了來。
他拎了滿多的東西,多是些吃食,小竹老遠就聞到了一股熟肉味,不由聳了聳鼻尖。
“小公子,我們走吧。”郭揚道。
“好。”殷蘭也不是個矯情的,順手就從郭揚那兒分了些他能拿的得動的零碎東西提溜在了手間。
鑒於路有些遠,郭揚從街上僱了輛馬車,走了約兩盞茶的工夫,在京郊城南的房子前下了車。
京郊城南,帝京裡出了名兒的平民窟,這兒是乞丐聚居最多的地方,也是老弱病殘最多的地方,這兒,生了病,只能是等死,若你能抗過來算你幸運,可惜,能活下來的不多。人死了,連口薄棺材都沒有,直接就扔亂葬崗了。死者已逝,活著的人還早生存下去,誰都沒辦法。
來時,馬車上,殷蘭就說了他們一家這幾年的遭遇。他也知曉了個大概,當初,殷家人被發賣去了一大戶人家為侍僕。去了沒幾天,小竹就開始發燒,起先誰也不知,那竟是出了水痘。那主家怕他們一家人
都染了,傳染開來,當晚就將人都趕出了家宅,讓殷家自生自滅。好在不幸中的希望,那老天竟是有眼,小竹的水痘好了,他們一家人也是平安度過了。
為了避免再遇上主家,他們離開了青州,一路乞討來了京城,比起其它地方,或許京裡還能有條活路吧!
還有一件幸事兒就是,來京城的路上,正好撞上了從人販子那兒逃出來的小十,搭伴了。
郭揚想過殷家人會不富裕,可沒想到他們竟然住在這種地方,他莫名的有些心酸。
“被嚇住了?”殷蘭笑著彎了彎嘴角,郭揚卻是看出了他的勉強。
“進去吧。”郭揚道,推開了面前拿木條釘出來的破木門。
裡面是一個小院子,院子裡掛滿了漂洗好的衣裳。
“這是……?”郭揚遲疑地開了口。
“我找的活計,幫別人洗衣裳。”見是幹了,殷蘭邊往裡走,邊收起了幾件衣裳。
“蘭兒,是誰來了?”聽到院裡的人聲,‘吱呀’一聲,有人站在了門口。
“是熟人,阿麼。”殷蘭左手臂抱著衣裳,右手臂拎著吃食,到了門口。
“主夫郎好。”郭揚就跟在殷蘭的身後,見到門口的人問候了一聲。
“你是——。”殷家的主夫郎盯著郭揚半晌,眼睛裡微微亮了起來。
“阿麼,他是郭揚。”殷蘭先一句道了來。
“認出來了,快,進屋。”殷家的主夫郎側過了身,將小兒子拉到了自個兒的身前。
郭揚走進去時,屋裡有些黑,擺設也簡陋的很,雖說是裡外套間,可除了睡覺的床,被褥,就是一張桌子,屋角還有一個破舊的櫃子,望了一圈,真真是一貧如洗。
床上有一塊兒隆起的地方,似乎是躺了一個人。光線暗,看不清楚。
“阿爹今天如何了”殷蘭將東西放桌上,向床上挪了過去。
“還是老樣子。”殷家主夫郎嘆了嘆氣。
“老爺這是……?”郭揚放了吃食,也跟著殷蘭去了床邊。
殷老爺今年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卻是臉色蒼白的緊,無半點兒血色。瘦的也厲害,整個人都脫了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