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她的判斷,毯子包成的“粽子”又扭動一下,夏瑜動了動腿。
看來是非常想蹺起腿說,但包得太緊,又失敗了。
“呵……”書頁翻開著,戚雪的注意力卻不在詩集上。
斟酌片刻,發現小朋友還在執拗等著她的解釋,女人嘆口氣。
“好吧,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
“我出生那天,媽媽難産死了。我爸是個爛賭棍,在我七歲生日的時候,跳江自殺了。留下的只有一堆爛債,我被姑姑收養,她總是說我長了張不安於室的臉,早晚要靠臉吃飯。”
說到這裡,戚雪略微停頓幾秒。
“十六歲生日之後,她就把我趕了出來。我一邊在周邊城市打工,一邊還剩下的錢。直到簽上峰睿,那些錢才還完。”
“其實我不恨她們,我只是覺得可笑。”
“你知道嗎,那個男人自殺前一天,賭贏了錢,說要帶我去江邊放風箏。然後第二天,他去買風箏的路上,把錢輸光了,還上頭又借了一筆錢。”
“但其實,他根本不記得哪天是我的生日,我母親……第三天他才出現在醫院。連我都只能,把我的生日縮小到十二月中旬的一週範圍內。”
“你看,”戚雪直視對面沙發上的女生,口吻平靜到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現實裡根本沒有什麼溫柔善解人意的漂亮姐姐,只有一個倒黴鬼……”
“我沒有上過大學,也永遠學不會品酒。我喝不出長相思、雷司令、霞多麗……那些葡萄種的區別。”
“掙了錢之後,想要一個文憑,就停工去自考了一個,後來還讀了個非全研究生,讀的是x大文學系。”
“結果因為這件事,峰睿覺得我不好掌控,一直提防著我和李絹。李絹能力很強,只是性格有小缺點,到現在,她還拿著十年前的合同五年前的工資,在峰睿做一個中層。”
一口氣說完,發現夏瑜臉上的表情近乎空白,戚雪又嘆了口氣。
“還以為,小夏總親一個人之前,會查清楚這個人的來歷背景。”
“唔……”一下子接收的資訊太多,女生需要時間反應。
想起她年幼時候的那個問題:為什麼她不用上學,一邊演戲還要一邊打工呢?
原來謎底是這樣的……鮮血淋漓。
夏瑜想到幾分鐘前,自己問出問題時候的執拗篤定,默默縮了縮脖子,試圖整個人躲進毯子裡。
家人在放她出來接觸戚雪之前,有沒有探查清楚,夏瑜是不知道的。但她隱約知道,戚雪大部分收入都透過慈善散了出去,連眼前這處居所,嚴格來說也並不匹配她影後的身份。
“對不起……”
口頭上的歉意表達,在此刻顯得過於輕飄飄了。
好在戚雪看上去並不在意:“沒關系。”
夏瑜眨眨眼,想暫且跳過這個話題。直覺戚雪還有話沒說,她不想討論什麼“配不配”的,她更想回去午覺之前,再討論一會兒“親不親”。
“你的鄰居是誰呀?”
戚雪微愣:“鄰居?”
這房子是獨戶才對。
“對呀對呀,就是門口養了多肉的那個……”女生不再安分躺著,開始扭動著,沿著沙發的方向蛄蛹。
“那個啊……”戚雪恍然大悟,明白小粉絲說的是門外那扇迷你門,“還沒有鄰居入住,怎麼,小狗想住進去嗎?”
她指的是桌上巴掌大的小狗捏捏玩具,但夏瑜居然真的認真思考起來。
好像剛才戚雪隨口說的一句話,是邀請她同居一樣。
看透小粉絲昭然若揭的小心思,戚雪“啪”一聲合上書,催促道:“問題也太多了,最後兩個。”
她故意冷下臉來,夏瑜一瞬不瞬盯著她的臉,還在腰腹發力,毛毛蟲一樣努力蛄蛹。
“為什麼裹著我?”這個問題,問出口的時候,女生已經扭動著蛄蛹到了型沙發的另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