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住玻璃上一角的保護膜,她深吸一口氣,接著一把拉開。
有些怪異滑稽的刺啦聲結束後,玻璃外表面的遮蔽去除,內裡的東西終於露了出來。
是紙雕燈啊……看到的第一眼,南溪本想調侃發小兩句“換湯不換藥”。
但再定睛一看,南溪發現那些薄片上,並不是簡單用鏤空雕刻出人物形狀:幾十塊不同形狀的紙雕片,分別刻著戚雪這十年來出現過在螢幕中角色。
原本能平鋪開的人物群像圖,卻互相重疊在一個方框內,畫面難免顯得有些逼仄,看著也和夏瑜往日的表現風格大相徑庭。
夏瑜沒理會蹙眉沉思的發小,手摸上臨時接線控制盒,按下一個按鈕:“看好了。”
紙雕背後都用同樣薄的木片當做支架,此刻隱藏在相框背後的齒輪驅動,那些分散的人物彙聚到一起,最後組成了一個女人淺笑的半身像。
南溪低聲“啊……”了一句,有點明白了前些天這人一直唸叨“做不出來”的是什麼。
夏瑜圍著相框轉了兩圈,確認光影角度沒問題後,又按下第二個按鈕。
隨著一陣清脆如同八音盒般的咯咯聲,玻璃後紙雕位置的再度變化,這次有些竟然旋轉了角度,最後組成兩個大字。
不用看,南溪也知道那是誰的名字。
“你居然還專門還原了她簽名的筆跡線條……真不知道是佩服你的毅力贊嘆你的巧思,還是說你閑著沒事做好了……”
“怎麼樣,不錯吧?”直接無視南溪的後半句話,夏瑜抬著下巴走回來,一把奪回奶茶杯,“而且兩套移動我用了不同的元件,一套是木質的齒輪,一套是金屬的,隨著時間推移,木質結構會慢慢失效。”
南溪:“為什麼?”
“因為笑容和樣貌都不會是永恆的,但那些已經留在熒幕中的角色,還有這個名字都將會被永遠記住。”說起創作思路,她表情像極了某些等待人類誇獎的小動物。
“你一定沒少折磨你的師兄師姐……”南溪感嘆,夏瑜在國外主修的是油畫及西方藝術鑒賞,但在回國研究生選方向的時候,卻沒延續同一個方向,“我都不知道你還會手搓這種東西。”
“技多不壓身嘛,”又開始咬吸管,夏瑜用肩膀撞撞坐在高腳凳上的發小:“但我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你幫我想想?”
南溪沉默一瞬,突然問:“你對她還真好,怎麼只要涉及戚雪,你出錢出力從來不遲疑,她是救過你的命嗎?”
落在夏瑜耳朵裡,這句話即便出發點是一句朋友的吐槽,也透著一絲的陰陽怪氣。
不過她清楚南溪陰陽怪氣時候不是這個樣子的,於是摸著下巴回答:“說不定真救過呢?”
“那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大的東西,你要怎麼搬去劇組送人?嗯?勤工儉學的小夏老師?”
這才是南溪陰陽怪氣的樣子,女生叼著餅幹又翻了個白眼。
夏瑜:“嗯……那我可以不帶去劇組啊,正好除錯和上漆還要好久……而且我也不是太滿意現在的效果,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so……那你的禮物?”南溪一攤手。
畫室內一片安靜,面面相覷中夏瑜懊惱道:“我的殺青禮物進度又歸零了!”
“一波三折啊。”南溪繼續嘆著氣搖頭,最後被連人帶零食趕去影音室看電影。
剩下夏瑜一個,收起半成品的相框,站在畫室中央對著空白的畫架發呆。
自從做完那個奇怪的夢……準確說是自從離開劇組之後,她便再沒有完整畫過一次戚雪。
為生日活動準備的q版圖,都是幾個月前就打好草稿,而且也不用太追求精細。
本以為劇組那種封閉環境,又能近距離觀察,她一定會畫很多很多的畫,速塗、水彩甚至可能找機會畫一幅素描,至於畫的主題,非戚雪莫屬。
可離得越近,她越覺得糾結……
夏:我也說不上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就好像我拿起筆,便忘記了我會畫畫……明明腦子裡有戚老師的臉,但不知道從哪裡落筆。
夏:你說我是不是移情別戀了?不應該啊……
不光是歸雲,夏瑜自己在聊天記錄中,從她自身出發的話題比例也逐漸增加。
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剛開始那種,全屏都是她圍繞戚雪相關的彩虹屁、歸雲間或回複一個“嗯呢”的情況了。
歸雲彷彿完全沒發現這些話題的轉變,只是習慣性接下她丟擲的所有句子。
今天的回複果然來得很遲,南溪走的時候夏瑜沒出畫室,晚上林鬱紓來喊她吃飯她也說自己不餓,直到論壇私信終於有了回信,她才離開畫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