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把行李箱交給迎上來的阿姨,夏瑜還沒走兩步直接就問:“為什麼停我的經費?”
新雪,是她以戚雪名義進行慈善活動企劃的載體,從十幾歲到現在,已經八年了。
剛剛在小公寓,林鬱紓打來電話的目的只有一個:通知她,經過一個季度的觀察,恆耀即將完全停止對“新雪”的資金供給。
之前還是待觀察,今天這個決定一旦實行,代表如果新雪無法在幾個月內做到自給自足,就逃不掉關停的命運。
“寶貝,”背後傳來一個漫不經心的嗓音,“沒人是你的造夢人,除了你自己。”
夏瑜轉過身,是母親。
這位恆耀已經退居二線的董事長年過五十,鬢發仍舊濃黑,乍一看還以為三十出頭。
自從大女兒進入公司之後,她常年在國外度假,偶爾出現在國內財經雜志上,一定是因為眼光獨到的投資而被報導。
這會兒人在家中,她穿著也絲毫沒有放鬆,和麵前的林鬱紓一樣西裝西褲。長卷發散落肩頭,脖子上的絲巾紮法很特殊,似領帶一般。
夏瑜 繼承了她偏硬的發質,發尾天生打著卷,不同的是,林妤從來都會把頭頂所有碎發打理整齊,不像小女兒,兩次按不下去就會任由碎毛亂翹。
“媽咪……”語氣立馬弱了一個檔,夏瑜有些不敢置信地回頭看一眼長姐,臉上明明白白寫著:你怎麼不提醒我?
坐在沙發上的林鬱紓一攤手,指指面前的兩杯紅茶。
意思是,這麼明顯你都看不出來,那不能怪我。
“我早就說過,總有一天,你需要自己支付實現別人夢想的代價。”林妤表情向來很柔和,和林鬱紓不同。
與她對話的時候,會讓你産生一種如沐春風的錯覺。
而後在不經意之間,失掉所有底牌。
“嗯。”做決定的要是林鬱紓,夏瑜還能梗著脖子和她吵兩句,但要是母親,她就只能低頭認了。
“寶寶,”小女兒二十多了,女人還是用那種有些黏糊的語氣稱呼她為寶寶,“好好想想你的下一個願望是什麼吧。”
屋外風暴將近,花園和看似脆弱的玻璃窗面都罩上了保護支架。這座莊園內採光更差了,即便沒有那些烏雲,夏瑜也覺得自己正走在十幾世紀的某座古堡裡。
陳列櫃中倒映出的那個人,比任何時候看著都要陌生。
悶頭把自己砸進柔軟床墊裡,頭腦昏昏沉沉,她已經好幾天沒睡過一個整覺。
雖然是被迫回到這裡,但好歹是她熟悉的環境。幾乎是陷入黑沉夢鄉的同時,窗外暴雨終於砸了下來。
沒換衣服沒脫鞋,人都沒有躺進被子裡,她就這麼橫趴著,小腿掛在床沿外、腦袋埋進被垛裡,聞著她從小到大都能聞到的香氛氣味睡了個天昏地暗。
等夏瑜醒來,牆上時鐘早就走過了零點。
雨還在下,豆大水珠前赴後繼打在那一方窗面。
剛睜眼還有點不清醒,但她也發現,有人幫她脫了鞋,抱她進被子裡。
床頭櫃上擺著一杯牛奶,像是不確定她什麼時候會醒,玻璃杯底下放了個開啟的加熱墊。
加熱墊前立著一張便簽。
【沒給你留飯,餓了的話可以搖鈴,讓廖阿姨現做。零食飲料都在老地方,零花錢給你打了。】
沒有署名夏瑜也知道是誰。
拿起手機,果然三小時之前收到一筆大額轉賬。
大到相當於她信託基金和公司年底分紅的總和,足夠新雪基金會運作半年。
轉賬附言:別聲張。
夏瑜失笑,“還說我幼稚。”
視線轉到床尾疊整齊的校服外套,她拿起手機給小淩發了條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