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它們離開,鏡流,我們是不是該算一算某條蛇欺騙我的賬了?”
小蛇哽住了,但得寸進尺的颸風還不願意輕易放過他。
這條惡劣的眼王輕柔地纏住鏡流的軀幹,尾尖拍了拍他平坦的腹部,隨後,當著兩頭還在打鬥的野象的面,貼到小蛇耳邊,以微弱氣音給了心愛的伴侶一記重擊。
“蛋呢?”
蛋當然是沒有的,命當然也快沒有了,徹底慌了神的鏡流,故作鎮定地把顫抖的尾巴塞到了腹鱗邊,一聲不吭地對抗著颸風的詢問。
但颸風本也不奢求從嘴硬的伴侶這兒,得到一個滿意的回答,反正只要鏡流吃夠苦頭,他柔弱的伴侶自然就會記得教訓了。
鏡流又打了一個冷顫,他自以為不起眼地暗中窺視著颸風的表情,卻被壞心眼的伴侶突然襲來的大頭,嚇得差點從竹臺上跳到地上去。
被颸風這麼一鬧,竹臺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咔嚓”聲,喚回了幾近打出真火的兩頭野象,它們怒氣沖沖地對視了一眼,各自發出了不滿的鳴啼。
這一幕讓小蛇將組織好的告別語,順理成章地忘在了腦後。還是在不懷好意的颸風的催促下,他才想起了正事。
“離別是為了更美好的邂逅。”
艱難地完成了給公象掛吊墜的工作,氣喘籲籲的小蛇如正襟危坐一般,直立起上半身,溫柔地蹭了蹭自己的好友,說出了自己的祝福。
聽懂小蛇未說出的祝願,公象用鼻子輕輕在鏡流頭頂落下了一吻,它同樣祝福著這條獨特的小蛇。
颸風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對依依惜別的好友,緩緩吐出了信子,他忽然覺得牙很癢,想要尋個磨牙的東西。
好在公象察覺到了這條蛇的不對勁,脫離族群後異常惜命的它,在揉了揉小蛇後,示意不遠處的姐姐把侄子帶回去,隨後,卷著左搖右晃的小桶,戴著鏡流給它的獸骨,一頭象踏上了與生養自己的族群相反的方向。
它們或許還會再見,只是不會再有曾經那般親密無間了。
對著公象逐漸消失的背影擺了擺尾巴,後知後覺感到悲傷的小蛇,情緒有些低落,以至於,他沒能在第一時間逃離不對勁的伴侶身邊。
直到被那根黑色的長尾半扒半攏,推進了巢xue裡,聽著心髒“砰砰”的跳動聲,小蛇這才想起了方才沒完結的話題。
“颸風……”
他嚥了口唾液,神情慌張,眼神飄忽,試圖突破黑色眼王防線的同時,也在腹中構思著糊弄伴侶的緩兵之言。
只是,對於鏡流的一切都瞭如指掌的颸風,不願再留給這條巧舌如簧的小蛇,任何逃離的機會了。
“你繼續說,我在聽。”
左耳進右耳出的他,一邊說著這樣的話,一邊貼伏到了那身絢爛的灰鱗上,從尾到頭,一點點往前逼近。
逐漸被黑影籠罩的鏡流,終於在今天再一次體會到了初遇颸風時,那如芒在背的死亡危機,盡管伴侶沒有任何傷害他的意思,但恐懼於颸風口中懲罰的鏡流,還是發出了祈求的嗚咽。
“我錯了,颸風,我不該騙你的,雄性不會生蛋,那天我只是,只是餓昏了頭,不,是那朵蘑菇,是它的原因……”
顛三倒四地說著求饒的話,鏡流希冀著伴侶的憐愛,但早就預定好了今日的美味,稱職的掠食者如何能輕易鬆口,小蛇的求饒註定無果。
而目前鏡流還不知曉,他剛才的辯解直接給自己帶來了更為雪上加霜的處境。
王蛇們總是很持久,雖然眼鏡王蛇並非王蛇的一員,但關於某些方面的能力,它們有過之而無不及,尤其是颸風這樣的佼佼者,想要給伴侶一個教訓實在太容易不過了。
只是苦了鏡流,可憐兮兮的小蛇在捱了一天一夜的鞭撻後,尾巴又被伴侶變成中看不中用的擺設,哪怕是最輕微的蠕動都會令他發出沙啞的呼痛。
真正詮釋了那句自作自受的箴言到底是何含義。
不過,總是記吃不記打的小蛇,甚至沒等尾巴好全,就又開始纏著颸風一起到補飼點獵取零食。
而最近折騰鏡流有些過火,害怕小蛇會因此對他産生畏懼,從而又恢複了百依百順好伴侶模樣的颸風,對此不敢有任何意見,專心地載著自己的小蛇滑行在林道間,嫻熟地調轉著方向,不一會兒就到達了目的地。
只是,對於蛇的到來,並非所有人都持歡迎的態度。
“怎麼又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