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忍無可忍的鏡流扭過頭,叼起自己被壓在某條蛇身下,仍在顫抖的尾巴,在窩裡一拱一翻。
覆著幹草的絨羽就脫離了束縛,隨著重力的作用,上下漂浮,又在風撤出小窩時,緩緩飄落。
只見,半數絨羽蓋住了颸風碩大的腦袋,半數幹草掩住了灰撲撲的蛇球。
知曉自己做的有些過火,強硬了半個冬天的颸風看著那團抽噎的伴侶,終於軟下了心腸,緩緩擺動著尾巴,極沒眼色地湊了上去。
小蛇實在不想搭理他,暴躁的鏡流露著尖牙,甩尾扭頭發出了一聲威脅,颸風無奈地吐了吐信子,投降般地往後退讓了兩步。
但就在鏡流放下警惕的一剎那,這條詭計多端的蛇一口叼住了小蛇的要害部位,生拉硬拽地把伴侶塞到了自己的懷裡。
“放開我!”掙紮無果的鏡流,委屈地叼著自己的尾巴,含含糊糊地命令。
“長記性了嗎?看到人還會不顧自己安危去救嗎?”
小蛇呆住了,終於想起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麼,才遭受這樣對待的他心虛極了,理直氣壯的控訴也從喉間一滾,落回了腹中。
他縮了縮脖子,怯怯地點了點頭,“不敢了。”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颸風終於願意大發慈悲放過鏡流了。
至於鏡流會不會再犯錯,颸風吐了吐信子,小蛇突然感到了一陣惡寒,他趕緊貼在了颸風身邊,用鱗甲摩擦帶來的溫度,驅散身體的寒意。
颸風蹭了蹭心愛的小蛇,把愈發粗壯的軀體環成了一個圈,團著伴侶,與心有餘悸的鏡流一起,沉沉睡去。
這個冬天,兩條蛇的消耗都很大,他們需要一場徹底的休息。
日子一天天過去,在又一次捕獵後溫存了一夜,釀造出一個迷亂冬日的兩條蛇,再次睜眼時,春天就到了。
冬去春來,萬物複蘇,隨著研究員們三三兩兩地重新踏足這片土地,解除了禁足狀態的好動小蛇,終於可以撒歡了。
甚至不等伴侶同意,鏡流就迫不及待地竄到了雲河附近,他的身後是緊追不捨的颸風。
這一幕看起來,簡直像被追逐的獵物,與兇殘的掠食者配合上演的生死之戰,雖然事實並非如此。
但今天被不聽話的鏡流所激怒的颸風,的的確確要追上伴侶,給他一場教訓,只是早有預料的小蛇,不可能如此輕易讓伴侶得手。
於是,被追得抱頭鼠竄的小蛇,看著越來越近的黑色鱗甲,莫名其妙地沖進了與枯枝敗葉相伴的灌木裡。
巨大的慣性作用下,大張著嘴發出陣陣風嘯的小蛇,一嘴啃上了顏色棕黑的野生菌,颸風的心揪了一瞬。
他趕緊沖上前,準備用尾巴把鏡流的嘴掰開,拿出那朵被拔進蛇嘴的野生菌。
這條完全忘記了自己剛才在做什麼的蛇,成功讓本就緊張伴侶更緊張了,小蛇下意識地做出了一個吞嚥的動作,兩條蛇同時愣住了。
腦袋裡突然滑過“紅傘傘”魔性歌詞的鏡流,對著心目中無所不能的伴侶,發出了求救的嘶鳴。
“我錯了颸風,我不想躺闆闆……”
小蛇壓根不知道剛才的野生菌有沒有毒,他實在害怕,鱗片都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要知道,眼鏡王蛇能免疫一部分蛇毒,但是絕對免疫不了野生菌的毒,誰家正常眼鏡王蛇會把野生菌吞進肚子裡的。
緊張的小蛇把野生菌吞得更深了,看著鏡流腹部明顯被野生菌撐開的鱗片,頭疼的颸風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思考片刻後,這條習慣了武力解決問題的蛇,決定先嘗試物理辦法,如果不行,就帶小蛇去找那群人。
琢磨著備用方案,颸風強行鎮壓了伴侶的反抗,憑借自己龐大的體型,把鏡流禁錮在了地上,隨後黑色的長尾鑽進了鏡流的喉間,小蛇不自主地開始幹嘔。
這方法實在有效,加上鏡流還沒開始消化那朵野生菌,沒一會兒,面露菜色的小蛇就吐出了那朵折磨他的罪魁禍首,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
往日只會心疼伴侶的颸風,此刻竟然有些幸災樂禍,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鏡流,發出了詢問。
“還敢不聽話,一條蛇跑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