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在震動,貼在工人們腳邊的灰與石跳動著,幾個沒站穩的狠狠摔在了地上,只是不等他們爬起來。
“地震!是地震!大家快跑啊!”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因著這天災一般的動靜而六神無主的工人們,紛紛丟下了手裡的工具,無頭蒼蠅似地開始往村口空曠的地方跑去。
只是林河村並不歡迎他們,在這群人為了兩百塊錢做出汙衊村民的事情後,好客的林河村就對工人們關上了大門。
這時,回過神的幾個工頭也惡狠狠發出了威脅,“都滾回去!活還沒幹完,跑什麼跑!”
同為走私集團成員的他們壓根不在乎人命,這些人只在乎還沒開走的貨車。
如果沒了工人們的掩護,貨車勢必會引起周邊村民的注意,萬一出了什麼簍子,他們幾個都要完蛋。
於是,素日來極為和善的工頭們發了狠,捏著工人們之前打人碰瓷的命脈,逼著這些人灰溜溜地回到了營地。
村口處,正在幫助紀錄片團隊搬運著裝置的村民,戲謔地談論著這場鬧劇,戴著墨鏡的導演華照水在跟斷了一隻手的錢四,問清了來龍去脈後,躊躇了片刻。
這個與衛景明合作慣了的老搭檔,就吩咐攝影扛起了相機,不顧村民們的勸阻,帶著小隊繞到了營地後方的山坡上。
紀錄片只是幌子,曾經作為調查記者團一員的她,更在意走私大案。
一旁正在等候柳妝口裡謝老師的助手三人,在對視了一眼後,楚涵自告奮勇地跟了上去。
“華老師!坡上有蛇窩,”楚涵快步追了上去,“如果你們非要上去拍,那就帶上我,不然萬一你們被咬了,等柳老師回來了我不好交代。”這個心地善良的研究員攔住了她們。
華照水摘下墨鏡,對楚涵笑了笑,“那就麻煩你了,楚小姐。”
兩人寒暄了幾句,繼續往坡上爬,只是不等他們挑選好最佳的拍攝點,一直盯著攝像機的攝影師就壓著聲音,驚呼了一聲,“華姐!你們快來看,這是什麼?”
夜視狀態下,相機中,黑壓壓的雲遮星蔽月,飛速地向他們逼近。
不,那不是雲!
腦海中靈光一閃,隱約窺探出那片烏雲到底是什麼組成的華照水,趕緊示意大家趴下。
事實證明,她的猜測是正確的,趴在地上的她們沒引起這群生物的注意。
夜幕之下吱呀啼叫的鳥群,全然不受雨林裡大小樹木的遮掩,以最迅捷的速度,沖向了目的地,這群有翼先遣部隊的到來,為獸潮的到來吹響了進擊號。
不等人類反應過來,鋪天蓋地的鳥糞就從他們的頭頂掉落,裝有無數籠箱的貨車簡直像改了塗層一樣,變成了五輛黑白相間散發著異味的車輛。
擁有尖喙利爪的猛禽站在臨時拉起的電線上,一下下啄擊著刺眼的燈泡,而對人類更怨恨的那些,在緊隨而來的由不同猴子組成的猴群帶領下,直接用爪子把燈線生生扯斷,丟到了地上。
被劈頭蓋臉的鳥糞打得猝不及防的人類們,抱著頭瘋狂逃竄。
與營地相距不遠的林河村口,村民和剛從車上下來的研究員們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
半晌後,差點把手裡的搶過來的研究員行李箱砸地上的錢四,嚥了口唾沫,喃喃自語道:“看吧,我就說林子的動物成精了,他們肯定會遭報應的。”
一旁的村民紛紛點頭。
但這只是開始,又一聲的狼嚎後,作為第二批趕到的成員,盤在小象脊背上的鏡流滑到了地上,憑借自己靈巧的動作,小心地躲避著來往的人類,操控著尾巴關滅了六個轟鳴的發電機。
喧鬧的營地瞬間安靜了。
驟暗的營地中,滿懷恨意的獸瞳取代了燈光,它們無視了驚恐的工人,在狼後與兩頭強壯雄虎的帶領下,撲向了身上仍殘留著同伴氣息的獵人們。
“砰砰砰——”慌亂的獵人們哆嗦著手取出了武器,但滿心只有複仇的動物們,完全不懼。
雨林千萬年的審判法則告訴它們,面對敵人,只有以血還血這唯一的真理,才能報償這群惡心至極的人類對它們的所做所為。
但是輕嗅著空氣中飄散的鐵鏽味,鏡流蹭了蹭來到自己身邊的伴侶,心軟的小蛇對於面前的慘劇感到了迷茫:“我是不是做錯了,颸風,或許人類的法律,”
“鏡流,”颸風打斷了他,“這是雨林的審判,你看,它說我們做的對呢。”
鏡流順著颸風的目光抬起了頭,承載著雨林對孩子的贊許,一顆璀璨的流星撕破了夜空,緊接著,在奮力錘擊著貨車鐵籠的象鳴與熊吼中,更多拖著長尾一閃而逝的星子,墜到了大氣之中。
鏡流纏緊了颸風,噙著淚點了點頭。
“我們沒有錯,這是他們該償還的代價!”這條漂亮的小蛇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