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能再次踏上中游領地來見一見聽葉,他還是託了笛悅的福。
想到這兒,觀雲哀傷又惆悵地盯著河畔邊隆起的小土堆,吐著信子,依戀般地如往日與伴侶親密那樣,蹭了蹭腦袋邊的芭蕉葉。
但回應他的只有青黃色葉片冰冷的溫度,異樣的觸覺讓觀雲愣了一下,片刻後,這條如夢初醒的蛇才反應過來,他的伴侶真的已經離他而去了。
觀雲擦了擦眶鱗邊的水露,他本來不那麼愛聽葉的。
初遇時,他差一點真的進了她的胃裡,不過當時是春天,本能影響了聽葉,好歹有點作用的他,在被聽葉追上強迫以後,稀裡糊塗地留在了她身邊。
這段莫名其妙的關系一直維持到了前不久,直到觀雲看到聽葉為了救他,在人類的圍攻下去而複歸又被抓住後……
觀雲嗚咽地哭出了聲,但這一次沒有蛇會不耐煩地甩來一條獵物,邊催促他吃邊拿尾巴敲他的頭了。
“當時要是被你吃了,就不會拖累你了……”棕黑色鱗甲顫動著,突然,它們發出一聲奇異的擠壓聲。
用眼淚淹沒了頸間的鱗片的觀雲,在左顧右盼也沒找到颸風的身影後,哆嗦著身體爬到了聽葉墳墓邊。
這條蛇盤起身體,依偎著隆起的土包,靜靜地陪伴著聽葉。
樹上的笛悅沉默地看著這一幕,半晌後,他不自在地扭了扭軀幹。
“等那群該死的野象走了以後,先給他找片領地吧,兩條不是伴侶的蛇在一片領地生活,這叫什麼事?”
不願承認自己是心軟了的笛悅,用這荒謬到自己都不願相信的藉口,掩飾著自己的動容。
說服了自己後,這條蛇躊躇了一會兒,隨即在善意的驅動下,他緩緩爬下了樹,正準備對觀雲說些安慰的場面話。
但在他即將開口的前一秒,笛悅突然感到一陣毛骨悚然的寒意,他渾身一怔。
這條不願接受事實的蛇,僵硬著脖頸,顫顫巍巍地繼續往前游去,但頭頂的豔陽已經被龐大的陰影取代了。
艱難地嚥了咽口水,眼睜睜看著蛇影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笛悅,對著還在與聽葉單方面訴說思念的觀雲發出了一聲尖嘯。
“跑啊!愣著做什麼?”
起初觀雲還以為笛悅又在發瘋,但下一秒,他就看到了傲慢地抬著頭,邊吐著信子,邊趴下身體,就要追逐他們的颸風,同樣發出了風鳴。
“我不是故意的!救蛇!要出蛇命了!”
兩條蛇慌不擇路,甚至因為過於緊張,他們被對方的尾巴互相絆倒,一頭栽進了河裡。
獵物的奔跑只會讓颸風更加興奮,但看著河裡拼命掙紮,像是馬上要溺死的兩條蛇,這條漆黑的眼王蹭了蹭伴侶伸到面前的腦袋。
“鏡流,這真的不能怪我,他們膽子太小了。”
惡蛇先告狀的颸風,成功讓鏡流無奈地嘆了口氣,但小蛇還是很給面子地“嗯”了一聲,以示回應。
隨後,他艱難地擺動著尾巴,準備從伴侶的背鱗上爬下,去河裡救蛇——那兩條傻子快在淺水裡把自己淹死了。
但察覺到伴侶意圖的颸風,比小蛇的動作更快,抻著頸部,這條蛇的大臉又一次出現在了觀雲與笛悅的視線中。
這兩條蛇又磕磕絆絆地爬回岸上,而在這一瞬間,驚魂未定的他們,突然聽清了颸風邀功似的話語。
“鏡流,你看,不用你救,他們自己能上岸。”
不敢怒也不敢言的兩條蛇,窩囊地把鱗甲上的水珠全部甩給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