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死壓制的他,使出全身力氣,往上一仰,那力氣大得讓兩條蛇相接的鱗片,發出了刺耳的擠壓聲。
穿雨將尾巴繞在颸風軀幹上,猛力一絞,從右下往上,將頭壓在了颸風扁平的頭頂——這是雄性眼王爭奪配偶時的經典招式,他們不會對對方下死手,而且透過壓倒對方來決定勝負。
颸風被穿雨摁了下去,棕黑色的蛇傲慢地吐了吐信子,“我說了,你還有的學。”他又重複了一遍。
在颸風被摁下去的一瞬間,鏡流發出了焦急的嘶鳴,他甚至不自主地往前滑了一段距離,他想要幫助自己的朋友。
但那兩條蛇的戰鬥註定不會讓他插手,留意到鏡流的動作,不等颸風開口,穿雨便以一種溫和到令蛇毛骨悚然的嘶鳴嚇退了他“親愛的,呆在那裡別動。”
鏡流沒有理會,他只是擔憂地看著颸風“颸風,我,”
“別怕,去旁邊休息一會兒,”努力撐展著身體,想要把對方壓下去的颸風,安撫著鏡流,沒有辦法幫助颸風的小蛇只能乖乖回到安全區,但他一直注視著纏鬥中的兩條蛇。
“一會兒就結束了。”沒再關注鏡流的颸風,聲音驟然變冷,他猛地彎折身體,尾巴由下而上,直接纏在了對手的頸部,猩紅的眼瞳印入了穿雨的眼中,莫名的,這條正值壯年的眼鏡王蛇覺得有些不妙。
颸風是條特殊的蛇……他壓根就不願意遵守這個自遠古便定下君子協定——不見血論什麼成敗?在他眼裡,只要敵人沒死,都算不得贏!
他張開了嘴,毒液從牙管飛濺而出,落在了穿雨的面鱗上,接著,那蘊滿了殺意的獠牙以他的頭為中心,繞到了他的左邊,“嘶——”長牙釘穿了他包裹著心髒的鱗甲與肌肉。
穿雨猙獰地長大了嘴,他拼盡全力試圖將頭調轉方向,咬向颸風,但已經下定決心要用他的血來償還鏡流所受屈侮的颸風,全然將本性中最殘忍的一面展現得淋漓盡致。
颸風的尾部驟然收緊,繞在了穿雨的身軀上,以極其強勁的力道將他掀翻,他們如同交叉編織的輪胎一樣,在地面滾動了幾圈。
颸風咬得更緊了,毒液順著血管一點點彙集在穿雨的心髒處,穿雨痛苦地擺動著長尾,試圖將颸風甩下,可已經被毒液麻痺了神經的他又如何是全盛時期的颸風的對手。
颸風輕輕松開了上下頜,接著忽然一合,“嘶——滾!”殷紅的液體緩緩從那棕黑色的鱗片邊溢位,在枯枝落葉裡開出了大朵大朵的血花。
穿雨又一次發出了變了調的痛苦嚎叫,他的長尾胡亂地甩動,地面被他砸出了幾道深陷的坑道,颸風徐徐地挪動著身體,穿雨的傷口在這個過程間,被他的長牙撕開了一道口子,濃稠的液體越流越多,直接染紅了他們的戰場。
往日吝嗇毒液的颸風今日難得的慷慨,那宛如夜幕中火星的粘稠液體不斷侵蝕著穿雨的血肉,直到從他傷口中溢位血色被暗色取代,穿雨靈活的身軀逐漸變得僵硬。
他瞪大了雙眼,怨毒地注視著這個發瘋的同族,他非常不解:
“為了一條,那樣,的,蛇?值,嗎?”
颸風不答,他只是將頭往天空高高地昂起,這一次,雪白的長牙刺透了穿雨的心髒。
這條惱蛇的強大同族再也說不出話了……
“你又如何知道他不值得!”丟垃圾一樣地甩開那已然變得軟綿綿的屍體,颸風立著身體,慢慢吐出了長信,他的面鱗已經看不出本色,上面沾滿了暗紅色的血漬,喧鬧的竹林變得死一般地寂靜。
“颸風!”就在戰鬥終止的一秒,鏡流從枯木上彈起,他撲向了自己的朋友。
再沒有什麼能比這樣的方式,更能撫慰勝利者躁動不安的心了,颸風用尾巴接住了心愛的小蛇,他繞著鏡流盤起身體,將星星賜予他的小蛇擁入了懷裡。
“你的臉!”但鏡流的腦子裡沒有任何風花雪月,他看著颸風滿身的血漬,發出了驚呼。“都是我……”
聽到這樣的話,颸風倏地將頭蹭上了鏡流淺灰色的鱗片,在那猩紅的映襯下,兩條蛇的鱗片浮現出一種妖冶的魅惑感“都是他的血,鏡流,我贏了。”
颸風沒有安慰鏡流,他只是平靜地陳述著一個事實“我會一直贏下去。”
鏡流那柔弱到無用的美麗是天生的原罪,只要他還能呼吸,這身迷惑蛇心的鱗甲會引誘著所有渴望征服雨林的強者的心,颸風知道那不是小蛇的本意。
無所畏懼的他,甚至在渴望著與那些強敵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
“我會是最強的那個!徵戰是我所渴望的,從現在開始,鏡流。”
颸風貼近了小蛇,兩雙顏色迥異的圓瞳注視著彼此“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他頓了頓,然後對雨林、對所有的對手、對眼前的小蛇發出了戰爭的邀請,“請你一直見證我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