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想到自己能在一條蛇那,獲得曾經為人時都沒獲得過的溫情,鏡流貼緊了颸風,蛇的耐力很差,盡管是他們都是眼鏡王蛇,但長時間的疾速遊行還是讓他們累得不輕,颸風好一些,畢竟他更強壯。
“颸風,”“轟——”
鏡流的話剛出口,颸風還沒聽清,兩條蛇就被地震般的動靜吸引了,他們甚至被震得稍稍離開了地面。
火快燒到芷河邊了,越來越多的樹木倒下,雨林已經變成了煉獄。
巖壁上的山石不斷掉落,即便大火還沒過來,因著不斷倒塌帶來的動靜,越來越多的木石從土地裡飛躍,甚至於已經離芷河有了一段距離的兩條蛇都不得不開始躲避。
而更雪上加霜的是,一旁紮根於巖壁的樹木晃動了起來,直直倒向了兩條蛇。
“颸風!!!”
仗著身材嬌小,灰頭土臉的鏡流還算順利地爬了出來,他看著颸風,水霧凝在眼鱗裡,緩緩從鱗片縫隙落下。
沒留意身旁動靜的颸風因為躲閃不及,頸部往下的身體下幾乎全被壓在了樹下,或者他注意到了,但行動遲緩又沒遇過滑坡,不知道其中的原理的他,根本躲避不開。
不幸中的萬幸……
在颸風旁邊,有一棵還算堅韌的小樹,為他抵擋了大部分的沖擊,他艱難的掙紮著,龐大的體型此刻卻成了累贅,看著焦急的小蛇,已經預感到自己結局的颸風略有不捨地蹭了蹭鏡流的頭。
“你走吧,鏡流,火最遲明天就會燒到這裡,不要為了我停留,我已經跑不掉了,你不能再留在這裡。”
鏡流環視一週,往旁邊滑去,以為他離開了的颸風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鬆了一口氣——至少鏡流不會和他一起死在這裡。
但出乎颸風意料……鏡流並沒有走。
他只是在尋找解救颸風的辦法,焦急的他咬著獸骨,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個比較合理的辦法。
他用尾巴捲起石頭,連拖帶拽塞到了小樹邊,廢力地塞進去——他打算做個槓桿。
初中物理教過,很簡單也很好做,這是沒有救援經驗的他能想到的,最有效的救蛇方式,如果他小心一點,甚至不會對颸風造成二次傷害。
伴隨著迅速壘起的石堆,鏡流的鱗片星星點點落在颸風面前,颸風看著鏡流嘆了口氣,“你會後悔的,鏡流,我傷得很重,我的背很疼,像是裂開了,即使不死於火災,我也不會活得太久。”
“你說好了,你要帶我看星星的!”鏡流壓著聲音嘶鳴著,他的鱗甲已經滲出了血,但他還不能停。
“你之前的傷也很重,現在的你難道就死了嗎?你閉嘴!不要打擾我!”不想聽到這些擾亂蛇心的廢話,鏡流第一次對颸風發出了威嚇的風鳴,颸風又嘆了口氣。
烈焰灼燒的氣息越來越強,也越來越近,心急如焚的鏡流催促著自己,壘好了槓桿固定點的他,直接纏上了一塊幾乎跟颸風體重持平的石頭。
他不會拋棄颸風,這條蛇是在異鄉漂泊無依的他所能抓住的唯一稻草!鏡流很怕孤獨,曾經到死都是一個人的他,再也不想體會那種絕望!
他艱難地拖拽著石頭,跌跌撞撞地爬到了靠近樹根的峭壁上,鱗片混著鮮血落到幹枯的草葉上,旋即又被石塊碾碎。
他拖著石頭,將頭繞在另一棵樹的樹幹,石頭上幹涸的青苔已經重新被鮮血潤得煥發生機,鏡流覺得自己要暈過去了,終於,他找好了角度,松開了束縛著石頭的尾巴。
“咚——”
石頭落在了樹上,壓住颸風的另一端翹了起來!
“颸風!”鏡流大聲地喊道“快出來!”心急如焚的他從樹邊沖了下去。
身上一鬆的颸風努力往前一梭,扭曲了身體,將自己的尾巴抽到頭邊,他順利爬了出來!
又是一陣噼裡啪啦的倒塌聲,當然這一次,他們誰也沒被壓住。
傷痕累累的鏡流顧不得自己,撲向了颸風,颸風沒有新的外傷,但之前包紮的傷口裂開了。
將草葉滑到颸風尾巴的鏡流看到了滲血的鱗片,這也是颸風之前覺得背部裂開的原因——在生死麵前,再強大的獵手也會驚惶。
何況這棵樹的直徑已經接近2米,他沒有受內傷已經是小樹保佑了。
強壯的眼王休息了片刻,除了裂開的傷口,與一點點的驚嚇,他沒有任何不適。
提著一口氣的鏡流把草藥滑回了原處——他們沒有時間再重新包紮了,旋即他癱軟在地,已經看不出花紋的鱗片飛向了汙濁的天空,緩緩落下,停了颸風的吻尖。
颸風伸出蛇信把它含進了嘴裡,懵懂的眼王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做,但小蛇奮不顧身的搭救如同星星一樣落入了他的心裡。
他看向了鏡流,其實並不需要找什麼星星花,因為星星一直都在他的身邊……
“鏡流”他呼喚了一聲,那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