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昨日墜落帶來的驚嚇,又有颸風無意的縱容,來到雨林後第一次睡到中午的鏡流懶洋洋打了個呵欠。
與颸風分食了竹葉青的鏡流有些萎靡。
今天的他對於一切都興致缺缺,沉靜下來的他讓颸風有些不習慣,比起現在異常安分的小蛇,他更想見到鏡流活蹦亂跳搗亂的模樣。
可從沒安慰過蛇的颸風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一個可以將小蛇逗樂的辦法,有些頹喪的他叼住尾巴,悶悶不樂地爬在了河邊,看著澄靜的湖面發呆。
然而,旱季的雨林總要發生些什麼,才能將即將到來的雨季裡每一滴雨水襯得彌足珍貴……
潺潺的水流凝合著慘白的灰燼,把整條河變成了死寂的冷泉,颸風瞬間警覺,他立起身體向遠方望去,但樹木遮住了他的視線,他什麼也沒見到。
“希望是錯覺”,隱約覺得不太對勁的颸風喃喃道,可唯一知曉真相的自然無法回應,神明也聽不懂動物的祈求,這場無妄之災註定要所有紮根於雨林的生靈都飽嘗絕望。
“鏡流,到我身邊來。”焦土的氣息進入了颸風的鼻腔,這一刻異常冷靜的他呼喚著小蛇,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颸風嚴肅的態度讓鏡流變得警覺,他不敢耽擱,滑到了颸風身邊。
“轟隆——”
那是巨木倒塌的聲音,那棵堅守了1500年,擁有悠久歲月的雨林保護者,在今天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焦木之下,焰火的氣息混著動物悽厲的慘叫,熾熱的紅焰舔食著枯葉,順勢而動,一直攀升至雲層……
今天的風格外猛烈,捎來了不速之客的它,毫無愧疚心地驅趕著動物們,黑煙壓制著氧氣,命令它為自己同伴的威勢添磚加瓦。
不管是獵手還是獵物,這一刻,它們只能奔跑,尋找著有水的地方,地面在震動,它們越來越靠近芷河。
以高速聞名的雲豹作為第一隻來到了河邊的動物直接竄進了河裡,它的毛皮上還有火焰的痕跡,黑一塊禿一塊,狼狽的它浸在河裡。
奔跑的聲音越來越近,更多的動物即將到來,鏡流與颸風警惕地看著遠方熾熱的火焰。
生活在水邊的兩條蛇享受著天然屏障得天獨厚的保護,好像只需要在逃難的動物們到來之後守好自己的領地,就能安然無恙。
但颸風受了傷,並非全盛時期的他不知曉自己能撐多久,鏡流雖然已經長進了不少,但他沒有面對絕境的反殺力量,並且,焰火越來越猛烈。
奔逃的大軍中甚至加入了象群,沒有水源能受得了象群,本就嗜水的它們在旱季已經把遇到過的大小把池塘抽成幹了枯的窪地。
被芷河庇護——這個心願,在接二連三的噩耗傳來後,顯然已經成了一個充滿了幻想的奢望。
年齡不大,有著豐富經驗的颸風其實也並沒有那麼樂觀,早在看見巨木倒塌的那一瞬,他就做好了決定……
雨季還沒到,芷河的水位不高,根本擋不住如此猛烈的燎原之火,幼時曾見過火焰留下的廢墟的颸風有著自己的判斷,
“鏡流,”他呼喚道
鏡流歪了歪頭,同樣看到大火的他等待著颸風的決議與號令,他曾經生活在資訊時代,雖然不曾真正經歷過火災,但那些警示片足夠讓他知曉火的殘酷——不只是對動物。
從森林燃起的火焰甚至可以將河流吞噬得一幹二淨,芷河不大,只比水溝般的溪流深了兩尺,這條養育了無數生靈的小河只有四米寬,已經失去過一次性命的鏡流不敢賭。
至於救火,在沒意識到形勢如此嚴峻的鏡流也想過,可當看到四散奔逃的動物,他就打消了念頭,連象群都無法撲滅的大火,除了期盼天降奇跡,或者發現不對勁的人類趕到,他一條亞成年的蛇能做什麼?他垂下了頭。
“我們必須往對岸去,然後順著水的氣息一直南下,我們要走很遠,直到找到一條從斷裂山壁間發源而的大河。”看著有些灰撲撲的小蛇,颸風說道。
火焰未至,但它的先鋒——灰燼與殘骸已經隨風順水來到了兩條蛇身邊,颸風等待著鏡流的回應,但他不會等太久,如果鏡流拒絕,颸風準備直接叼著他跑,直到鏡流妥協或者他先放棄。
可今天的颸風註定是叼不到蛇了。
在颸風說話的時候,已經知曉他們即將開啟一段並不輕松的旅途的鏡流就竄到岩石邊,他咬斷了樹邊掛著獸骨的藤蔓,獸骨不大,直徑10厘米左右,來源於一隻被狼群獵殺的兔子,是鏡流特意找來安放藥草的容器。
裡面盛滿了艾草、幾塊龍血樹脂風幹後形成的結晶,上面壓了幾片婆羅雙樹葉與幹草,一個大小合適的骨片正好卡在裡面,保證沒有一點草藥能飛出它的掌控。
鏡流叼起獸骨上的藤蔓,那是他特意為自己留下的帶子,他環著獸骨繞了幾圈,把獸骨固定在自己的頭部,藤蔓卡進嘴裡。
他試著咬了咬,確定藤蔓處於合適的位置——保證一會逃命的時候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叼住,且不會影響他的活動。
他們肯定要長途奔襲,傷口已經痊癒的他或許用不上這些東西,可颸風一定用的上——颸風的傷還沒好。
不知道前路如何,鏡流需要做好準備,如果火不滅,忙於逃命的他們不會有太多的時間去尋找藥草,對使用獸骨輕車熟路的鏡流,很快完成了準備工作。
幾乎是颸風話音落下的一瞬間,他就回到了颸風身邊,“我們走吧!”
颸風聽見鏡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