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幹嘛?”顏尋之意外。身後地自還不知道追到哪了,半途停下,再被圍追,她可沒把握二次突圍。
似乎看出她所想,混排向導道,“我身上有個臨時裝置,可以幹擾精神力,不會被發現。”
顏尋之依舊未答,快速確認方位。混排向導憋了憋,終於道,“……我受傷了。”
上下驟然顛倒,她話中隱有乞求,“不是大傷,就是包紮一下,沒……”
“在哪?”顏尋之打斷她,“我不會用裝置,得你裝。”
混排向導肩頭跟小腿都被打中了,但外骨骼只損壞了左臂,行動不受限。她去調整裝置的時候,顏尋之也在地圖上模擬路線。
太遠了。如果地自真的是沖她來,無論如何,都走不到地上塔……
顏尋之忽然一頓。
地自認識她嗎?地自靠什麼認別她?
當初她跟混排向導換了頭盔,被射殺的成了混排向導,一槍擊中心髒斃命。
地上塔可以顯示頭盔位置,但也只能提供頭盔資料,外骨骼是不聯網的。如果她換了頭盔……
她的目光不自覺落到受傷哨兵的頭盔上。
她們相對而站,受傷哨兵幾乎第一刻就感知到了,逃避的垂下眼簾。但那視線久久不散,她被盯的微微發抖,忽然撲通一聲,跪在顏尋之跟前。
顏尋之猶在出神,被嚇了一跳,“你幹什麼?”
“不要殺我……”受傷哨兵掙紮著去抓她的外骨骼,“求求你……救我……不要殺我……”
人都是有感知的。在危險來臨的時候,在快要死亡的時候。
顏尋之無言。
嗓子刺痛,她僵硬了兩秒,抬起手,覆在她的頭盔上,似捂住她的眼睛。
掌心一震。
“我還活著啊……我可以回去啊!”哨兵悲鳴,“我不想死!不要殺我……”
她眼淚一滴滴掉下來。
落在頭盔中,碎的像一場虛假。鱷魚的眼淚,沒有任何用。
顏尋之幹澀的說,“……不會疼的。”
“不要怕,不會疼的。”
她感覺自己心髒抽搐起來。
帶隊無數次,她不是第一次做放棄的決定,但這是她第一次親手殺死哨兵。她是軟弱的人,只敢讓自然殺人,就好像他們的死是上天不幸,與她並無幹系。
直到這一刻,再也不可能自欺欺人。
她殺死了哨兵,就是殺死了哨兵。
精神力對撞,哨兵一瞬間失神。顏尋之閉上眼,槍口抵在喉嚨。
精神對撞傳來相同的疼痛,她有些暈,知道這不過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自我感動,她拿傷自己來開解這些無關痛癢。
外骨骼不會感測溫度,她卻感覺血液噴灑的地方滾燙、黏膩,整隻手臂都燒起來。
地下城就是這樣的。
上位者才有資格玩遊戲,下位者,只能先活著,然後往上爬。
這不算什麼。
她告訴自己。你已經殺過人了。
在南區,第一次上地面,你已經為自己的活命殺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