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你現在解釋又有何用?”賀聽瀾不耐煩道,“我不想聽這些。謝大人,難道你託林指揮使帶我過來,就是為了給自己辯解的嗎?”
“不。”謝昱搖搖頭,“我是想求你幫我做件事。”
“何事?”賀聽瀾問道。
“按照律法,我死後謝家未成年子女都要流放偏遠之地。”謝昱道,“其他人也便罷了,可我的小兒子才不到十歲,自幼體弱多病,他撐不住流放的艱苦的。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到時候會把他從謝家族譜除名,他便不再是謝家的子弟,就不用像其他人一樣被流放了。我想把他交給你,好嗎?”
賀聽瀾不禁笑了,“我為什麼要管他?謝昱,你別以為你主動自首我就會心軟感動。要我撫養殺母仇人的兒子,你真當我賀聽瀾是菩薩嗎?”
謝昱幾乎是懇求道:“稚子無辜,況且他畢竟是……”
“你還知道稚子無辜?”賀聽瀾毫不留情地打斷謝昱的話,“當初你違法犯罪的時候怎麼沒想著有一天你造的孽會牽連到無辜的孩子?”
賀聽瀾實在沒有耐心繼續跟謝昱扯皮下去了,他蹙著眉冷冷道:“今日的一切,還有謝家滿門的遭遇,都應該算在你頭上,跟其他任何人無關,我也不會為你犯下的錯負責。”
“你的兒子我不會管,也懶得管。當然,如果你想用這件事威脅我的話,盡管放馬過來,我賀聽瀾奉陪到底。”
說罷,賀聽瀾後退一步,“如果謝大人沒有別的事的話,下官就先走了,這牢房裡實在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一刻都不想多停留,轉身就走。
“等、等等!”謝昱扒著鐵門,沖著賀聽瀾的背影喊道。
賀聽瀾腳步一滯,卻沒有轉身。
謝昱深深地望著賀聽瀾清瘦挺拔的背影,顫抖著開口道:“你能不能、能不能……”
“不能。”賀聽瀾毫不留情地開口打斷,“我說了,我不是菩薩,你們家的事我懶得管。”
說罷,賀聽瀾抬腳頭也不回地離開。
行至走廊的盡頭,林端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怎麼樣,想說的都說完了?”林端詢問道。
“嗯,本來也沒什麼好說的。”賀聽瀾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走吧,這鬼地方我是再也不想來了。”
林端笑了,點點頭表示認同,“最好再也別來。”
賀聽瀾跟著林端離開了地牢,見到太陽的那一刻,賀聽瀾被陽光刺得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不知為何,這般明媚的陽光他見過很多次,卻從未像今日一樣覺得沐浴著陽光是如此舒適。
“林指揮使,就送到這裡吧。”賀聽瀾轉頭對林端笑著說道,“今日之事多謝了。”
“賀郎中言重。”林端也笑著對他拱了拱手,“希望下次我們再見的時候不是在鎮京司。”
賀聽瀾哈哈大笑,他明白林端的意思,回了個禮,“告辭。”
二人告別後,賀聽瀾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鎮京司的大門。
原來還有人能夠腳步如此輕快地離開鎮京司。林端看著賀聽瀾遠去的背影心想道。
挺好。
七日後,有關十年前落霞關一役戰敗和清河盟通敵叛國的案子終於告一段落。
在超過三十名官員的共同努力下,最終證明清河盟無罪。
鎮京司、刑部、大理寺三司會審,總結如下:
太師紀元良為獲取清河盟情報網,為自己斂財,使鎮遠軍求助信遲遲未能送出,導致薛靖及其部下陷入孤立無援之境,最終造成鎮遠軍大敗於北疆。
而後,紀元良將落霞關一役的戰敗嫁禍給清河盟,導致清河盟成員被趕盡殺絕,而紀元良本人則利用職務之便將其情報網為己所用,斂財總額摺合白銀約五千萬兩。
左都禦史謝昱為其從犯,知法犯法,多次勾結江湖殺手組織影刃閣,並配合紀元良窩藏贓款。
故,判處紀元良淩遲處死,紀氏全族斬首示眾,家産盡數充公。
謝昱本人及其妻邢氏、長子謝無懿判處斬首,剩餘所有人流放三千裡至嶺南,家産盡數充公。
徐銳將最終決定呈交給元興帝過目,老態龍鐘的皇帝看過一眼後,閉上眼睛頷首道:“擬旨吧。”
次日,聖旨下達,與此同時昭告天下,金陵城眾人皆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