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心之人從中作梗、搬弄是非,再碰上元興帝的疑心,便很有可能將整個傅家推上覬覦皇位、為臣不忠、謀權篡位的風口浪尖。
那才是真正的萬劫不複。
所以那幅畫一定不能被抖落到元興帝跟前。
可問題是,那幅畫究竟被誰偷走了?對方到底想幹什麼?
書房內死一般的寂靜持續了良久,傅彥面色嚴肅地問道:“父親,您跟我說句實話,除了這幅畫以外,您沒有貪墨吧?”
“胡說!你父親是那種人嗎?”傅景淵義正詞嚴道,“為父平日裡是收過一些禮物,但那都是在官場上很正常的,在政事上絕對沒有任何作假行為。以後這種話不許亂說,知道嗎?”
“兒子明白。”傅彥鬆了口氣,“父親若想找出盜取畫作之人,其實也不難。對方這麼做的目的無非就只有兩種:一是將其交予聖上,意圖陷害咱們家;二是以此為要挾,逼迫父親為其做什麼事,或者隱瞞什麼。”
“若是第二種,對方一定會有所行動,想必父親很快就能知道了。若是第一種……那就有些奇怪了。”
傅景淵點點頭,“為父也是這麼想的。最怕的就是對方在等待一個時機,要將咱們傅家徹底擊潰。所以我們一定要趕在對方有所行動之前,把此人找出來,銷毀證據。那幅畫絕對不能掌握在別人手中!”
只是,該用什麼辦法將這個找出來呢?
傅彥面色凝重地盯著面前的燭臺,彷彿陷入了沉思。
他方才有一句話沒有和傅景淵說——
其實還有第三種可能,雖然聽起來很荒謬,但如果偷走畫作的人是想幫助傅家呢?
若是這個人一早便得知朱衣衛會去雲清園搜查,提前將畫作給偷走了呢?
但傅彥不敢和傅景淵說這種可能性。
父子二人聊了許久,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過了休息的時辰。
於是傅彥借機轉移話題道:“父親,時辰不早了,不如先回去歇息吧。此事還需謹慎,兒子回去後好好想想辦法,明日再與父親商談如何?”
“也好。”傅景淵點點頭,“這段時間你多注意身邊人,一有情況立刻告知為父,知道嗎?”
“是。”傅彥起身行了個禮,“兒子先告退了,父親夜安。”
從書房出來後,傅彥卻並沒有回自己的房間,反而轉身往後院走去。
他得去見一個人。
經過多次的翻牆溜走訓練,傅彥早已在此事上駕輕就熟,輕輕鬆鬆地躲過了巡邏的府衛,從後牆翻了出去,輕盈落地。
他拍了拍衣擺上沾的幹草,起身準備走,然而一抬頭卻看到一個人影。
傅家的後牆外面,竟然站著一名年輕女子!
傅彥嚇了一跳,不禁往後退了一步,“你是何人?為何在此?”
那女子也被突然從天而降的傅彥嚇了一跳,連連後退,結果被自己的裙擺絆了一跤,跌在地上,“我……我不是、不是賊……”
等等,這個人怎麼有點眼熟?傅彥小心地往前走了兩步,努力去辨認她的身份。
“玉琴?”傅彥藉著月色看清了女子的面容,發現她竟然是寧貴妃身邊的一個小宮女。
玉琴似乎也沒想到眼前這個人竟然認識自己,一骨碌爬了起來,“您是?”
傅彥連忙低聲道:“你不在宮裡伺候貴妃娘娘,跑到這裡做什麼?”
玉琴認出了傅彥,“撲通”一聲跪在傅彥面前,帶著哭腔道:“大公子,瓊枝姐姐派奴婢來告訴家主,貴妃娘娘她……她……”
傅彥感覺心髒漏跳了一拍,頓時有種極其不詳的預感。
“娘娘她怎麼了?”
“娘娘……娘娘接受不了二殿下被廢的打擊,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玉琴哭訴道。
“轟”地一聲,傅彥彷彿聽到了自己腦中某根弦斷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