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生變 龍顏震怒
趙承平倒茶的手停頓了一下, 隨即笑著說道:“你自小聰慧,那些用來騙別的孩子的小花招,到了你身上都不管用。所以,我也沒有想瞞著你的意思。”
“只是你千不該萬不該, 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就讓江煦出賣我!”趙承平話鋒一轉, 周身的氣場頓時冷了下來。
“出賣?”傅彥冷笑一聲,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 表兄若不是把他逼到絕路, 他又如何會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 也要把這麼多年在表兄這裡受到的委屈說出口?”
“你的意思是, 在無人指使他的情況下, 一個小小的太監也敢當眾指認當朝皇子?”趙承平眸光一凜,“是,我承認當初是我派江煦暗中注意你的言行舉止,但那也是因為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
“你初入官場,諸多事情還不熟練, 我也是怕你被有心之人給利用了還不自知, 這才讓江煦看著你。你理解成監視也行, 保護也行,但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害你的。”趙承平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
“我知你和軍械司的賀郎中交好,但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趙承平見傅彥沉默,便繼續道,“你可知道他私下裡和七皇子一直保持著聯絡?他是皇後一黨的人,跟我們便是敵人。難道你要是非不分,幫著外人害自己的親姑姑和表兄嗎?”
傅彥聞言猛地抬眼,“你說阿瀾和七殿下一直保持聯絡?”
“對,我也是最近才發現的。”趙承平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他們使用水渠傳信,其手段十分高明。我派人截斷了三封密信,卻至今未能破解密信中的內容。不過既然這些密信都能被找出來,說明在我們不知道的暗處,他們已經共謀了很久了。”
“你如何敢肯定那些密信是七殿下和阿瀾之間的?”傅彥問道,“難道上面寫了姓名不成?”
“那倒是沒有。”趙承平道,“不過福順曾親眼看到七弟身邊的內侍去水渠邊上傳信,以及,我在宮外的眼線也發現了有人在水渠附近收信。雖然收信之人的樣貌未能看清,但和賀郎中十分相像。”
傅彥突然想起來之前風靡全城的白腳印,以及在賀聽瀾家裡發現的那兩枚模擬貓爪。
“表兄的意思是,你在宮外的眼線為了追蹤接應者的去向,故意在水渠邊上撒了白色的粉末,試圖讓對方留下腳印?”傅彥問道。
“不錯,可惜對方太狡猾,把白腳印弄得滿城都是。”趙承平嘆氣道,“這次是我大意了,還讓薛大人丟了官位。”
“表兄說了這麼多,卻還是沒用確認與七殿下聯絡的那人的身份。如此草率地認為是阿瀾,萬一冤枉了好人怎麼辦?”傅彥故意試探道。
“冤枉就冤枉了,一個小小的軍械司郎中而已。”趙承平輕蔑一笑,“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再說,我已經派人去查過,這個姓賀的小子出身鄉野,父母親人皆已不在世。此人在朝中無任何根基和人脈,即便是把他弄死了,也不會有咱們什麼事兒。”
“所以就可以隨便冤枉好人了是嗎?!”傅彥猛地站起來,激動道:“表兄,你何時變成了現在這樣?”
“難道不該嗎?”趙承平也抬高了聲音,“在這吃人的宮裡想要生存下去,哪個手裡沒沾過幾條人命?反倒是你,我親愛的表弟,你入仕也快兩年了,怎麼還和在太學的時候一樣天真?”
“還是說,我即便告訴你,賀聽瀾和我之間只能活一個,你也還是要選擇他?”趙承平死死地盯著傅彥的雙眸,一字一句地問道。
“你別忘了,不光是你,還有你們整個傅家,皆與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我當然想保傅家世代昌盛,但若是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想必傅家的列祖列宗也不願承認我這個子孫。”傅彥絲毫不懼,語氣平靜地回答道。
“表兄,自古皇子奪嫡從來沒有輸贏,你看看聖上和秦王他們當年的樣子就知道。成功繼位者雖坐上了龍椅,卻要承受無邊的孤寂,聖上二十年來始終被當年的噩夢折磨,夜不能寐。而未能繼位的皇子死的死、瘋的瘋,甚至被逐出京城都算是最好的結局。”
“以前我只當你是我的表兄,不管你做什麼我都願意支援,更未想過會有一天與你說這些話。”傅彥長長地嘆了口氣道。
“但今日你讓我感到陌生,我也不認為一個草菅人命的皇子,將來能成為一代明君。二殿下,傅家百年基業,並非離了誰就會頃刻崩塌,更不會成為奪嫡之爭的犧牲品。還望殿下三思。”
說罷,傅彥畢恭畢敬地對趙承平行了個禮,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趙承平喝道。
話音剛落,門口突然出現十幾個佩刀的人影,將包間圍得密不透風。
傅彥腳步一滯,輕聲笑道:“原來表兄早就有所防備了。”
“我畢竟是皇子,私自出宮身邊肯定要帶些人保護自身安全,你莫要怪我。”趙承平的語氣溫和下來,對門外那些侍衛道:“你們先退下。”
門外的人影紛紛向兩邊退去。
“文嘉,我當然知道你會拼了命保全傅家百年基業,也支援你這麼做。”趙承平道,“但你有沒有想過,自古以來哪朝沒發生過奪嫡之爭?無非是明裡暗裡的區別罷了。”
“若是可以,我當然也願意當個悠閑自得的賢王。但我能放過七弟,皇後願意放過我和母親嗎?”
“這些年皇後和李氏一族所做之事你也看在眼裡了,先是大皇子,現在又是七皇子。如今父皇膝下的皇子當中我最年長,若是我無動於衷,難道要眼看著皇後扶持傀儡少帝登基,李氏一族權傾朝野?”
趙承平一步步逼近傅彥,“你曾說過,你的願望是做個純臣,難道你想看到大梁的江山變成李氏一族的掌中之物?”
趙承平言辭懇切,說得還挺像模像樣的,但傅彥並未有一絲猶豫,反問道:“表兄是否太小瞧聖上了?天下除了李氏自己人以外,沒人想看到他們一家獨大。這其中最忌憚此類事情發生的便是聖上。”
“聖上為帝二十載,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如何平衡朝中各方勢力。這些事恐怕無需表兄操心。”傅彥不疾不徐地說道。
趙承平盯著傅彥,眼神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