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什麼時候通敵叛國了?”賀聽瀾頓時意識到是有人在背後整自己,而且是趁著自己這段時間忙於改良戰車、一直待在軍械司不常回家,才得空暗中操作。
議事堂內的空氣彷彿凝結了一般,彌漫著劍拔弩張的殺氣。
沈庭勳對林端輕輕頷首,“說吧。”
“是。”林端拱手一禮,開口將整件事情的經過講給賀聽瀾:“清晨,負責看守軍械司庫房的人發現戰車的營造法式被人替換了,也就是賀郎中手上的這份。兩份營造法式一模一樣,唯有透過紙張的不同方能分辨真偽。”
“恰好,就在事發不久之前,我們朱衣衛也得到訊息,有一名身手不凡、行跡詭異之人翻牆逃離京城。後來我們在金陵城郊的樹林中發現了此人,身上攜帶營造法式的原稿,以及一封賀郎中寫給庫圖將軍的信。”
賀聽瀾徹底傻了,他倒是知道這個庫圖將軍,之前在赤嶺關就與此人交過手,但是寫信是怎麼回事?
“我沒有給任何北疆人寫過信。”賀聽瀾堅定道,“林指揮使,那封信定是偽造的,能否讓我親眼辨別一下?”
林端倒是沒有猶豫,十分爽快地將那所謂的“密信”拿了出來,在賀聽瀾眼前展開。
賀聽瀾連忙湊近去看,眉頭越皺越深,後脊陣陣發涼。
不得不說,仿造字跡之人手段了得,就連賀聽瀾自己都差點信了這封信是他自己寫的。
信上的內容大致為這次的交易很令人滿意,感謝庫圖將軍出手闊綽,下次有機會再合作。
“賀郎中,我們朱衣衛也不會隨便治朝廷命官的罪,我們已經將這封信的字跡與你的字跡比對過,的確為一人所寫。”林端道,“除非賀郎中能夠證明這封信是偽造的,否則請恕林某不得不秉公辦事。”
也是,既然對方決定了要陷害自己,肯定是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賀聽瀾心想。
到底是什麼人?不敢玩陽的就來陰的?
最好別讓我抓到,否則不把你剝一層皮我就不姓賀!
賀聽瀾深吸了口氣,使自己鎮定下來,行禮道:“請司卿大人明鑒,下官這段時間沒日沒夜地忙戰車的事情,兩耳不聞窗外事,想來定是有奸人看下官不慣,才給下官扣上這麼一罷,他轉身對林端道:“林指揮使,這封信的字跡確實與賀某的十分相像,但是字跡可以模仿,既然對方存心想陷害,完全有可能請來一名模仿字跡的大師。”
“關於贓銀一事,敢問林指揮使,這些銀子的源頭是哪裡?我又是怎麼將這麼一大批銀子運進金陵城而不被發現的?”賀聽瀾問道。
“我家院子圍牆不高,但凡是身手不錯且會輕功之人,都可以趁我離家之時偷偷將這些銀子埋進地下。這並不能說明是我透過不正當手段獲取的。”
“這些都是沒有編號的散銀,難以溯源。”林端道,“不過賀郎中也不必太慌張,若你真是被陷害的,我們朱衣衛定會徹查到底,還你一個清白。只是根據目前已有的證據來看,密信、贓銀,以及兩份一模一樣的營造法式,都指向你。賀郎中若想為自己辯解,也得先跟林某去一趟鎮京司。”
說罷,林端側開身子給賀聽瀾讓出一條道,“請吧。”
賀聽瀾明白了,幕後黑手已經精心挖了一個坑擺在自己面前,自己除了往裡跳別無選擇。
現在沒有對自己有利的證據,不管再怎麼辯解都沒用。
不如先跟林端去一趟鎮京司。
賀聽瀾粗略分析了一下,陷害自己的人應該不是鎮京司的。
至少,不像徐銳。
只要這位朱衣衛總領是公正的就好辦。
目前自己在明,敵在暗,或許待在鎮京司反而比在外面亂晃要安全一些。
於是賀聽瀾對沈庭勳深深一揖,言辭懇切道:“司卿大人,您是軍械司的主心骨,司內諸事您最清楚。若非承蒙您的提點,下官也不可能順利完成連環炮弩戰車的製造。今日之事,下官不敢多言,只盼鎮京司能夠徹查清楚,還下官一個清白。”
賀聽瀾頓了頓,又道:“此事情況複雜,鎮京司查起來難免有需要調取司內文書、案牘之時,怕是要給大人添麻煩了,下官深感愧疚。”
說罷,賀聽瀾轉身對林端點了一下頭,跟著一眾朱衣衛離開了。
走出軍械司後,賀聽瀾突然想起一件事,“林指揮使,可否請你幫我個忙?我猜測陷害我的人可能會再去我家銷毀證據,所以,能否派人將我家封起來,保留現場,說不定還能再查出有用的資訊。”
“賀郎中放心。”林端道,“從你家發現證據之後,我們就已經給你家貼了封條,也有朱衣衛十二時辰在你家附近蹲守。若是有人想回去銷毀證據,我們的人能第一時間將其抓獲。”
“如此,賀某就放心了。”賀聽瀾笑著道了謝,跟著林端一路來到鎮京司。
又是熟悉的地方,每次來都沒好事。
賀聽瀾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
得想個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否則時間拖得越久,對方就越有可能再次對自己下手。
這是一場時間的博弈,誰先下手誰的勝算就更大。
不過,說起鎮京司的地牢,或許這次還真不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