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凡事敲定之前,都得繞好幾個彎子,各種試探、考量。”鬱雲騫喝了口茶,“我估計啊,這才到第一步。”
顯然,鬱雲騫沒有意識到傅彥為何著急。
傅彥皺著眉頭思考了一陣,決定也不再掩飾了,直接開門見山道:“舅舅,這件事我也想參與,可以嗎?”
鬱雲騫端茶杯的手一頓,詫異地看向傅彥,“你這是……打算棄文從武?”
“我記得你們吏部不管這些啊?”
傅彥搖搖頭,“不是吏部的事,是我自己。”
“你自己?”鬱雲騫笑道:“我說阿驤,你都把舅舅給弄糊塗了。這事到底與你有何幹系啊?”
“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傅彥道,“總之,舅舅,您能否透露一下,聖上究竟為何點名要清剿入雲峰?”
見鬱雲騫只是狐疑地看著自己,傅彥急道:“您就說說吧,我保證,不會透露給別人的。”
鬱雲騫沉吟了一會,道:“哎,如今你也是朝廷命官了,不再是孩子,有些事舅舅就跟你講講罷。”
傅彥立即面露喜色,“洗耳恭聽。”
“你可知,寧遠郡為何是令聖上最為操心的一處?”鬱雲騫問道。
“自然知道。”傅彥點點頭,“寧遠郡位處西北邊陲,連通著中原和北疆的交通要道。再加上,其地勢險要,山巒疊嶂,容易設防,卻也便於外族入侵。故而,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嗯。”鬱雲騫一邊聽一邊頷首,面露贊賞之情,“還有呢?”
“還有便是,寧遠郡郡守高廷鈞,在當地深得民心,又有兵權在握。此人性格高傲囂張,恐怕不是個省油的燈。如今我大梁與北疆之間的大戰一觸即發,聖上擔心高郡守會做出對大梁不利的事情。”
“看來,你這個吏部員外郎沒白當。”鬱雲騫哈哈大笑道,“對朝局的看法很是透徹嘛。”
鬱雲騫放下茶杯,“不錯,朝廷若是失去對寧遠郡的控制,則極有可能給外敵可乘之機,甚至可能危及整個邊防的穩固。”
“高郡守正是利用這一地理優勢,篤定朝廷不敢削弱他的兵權,才能做到擁兵自重,致使朝廷不得不容忍其權力的逐漸膨脹。”
“去寧遠郡剿匪和西南不同,正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你猜猜聖上此舉的真實意圖為何?”
傅彥眉頭一皺,隨即恍然大悟道:“聖上是想以‘支援寧遠郡剿匪’為由,派遣大軍駐守於此,監視並制衡?”
鬱雲騫捋著鬍子,笑道:“正是。或者說是雙管齊下,剿匪是真,制衡高郡守也是真。”
“你舅舅我在鬥匪寇一事上頗有經驗。聖上想派我過去,一方面是因為我的確有能力完成此事,另一方面也是我的家人都在京城。只要他們都留在這裡,聖上就會十成十地信任我。”
“而剿匪一事,自然也重要,只不過須得排在制衡高廷鈞以及對抗北疆之後。若有時間和精力,將那些流寇收編、歸順我大梁,也能壯大軍隊的勢力。”
這些匪寇常年流竄於西北邊陲,對這一帶的地勢、氣候、風土人情都十分了解。
若是軍隊善於用這些人,某些時候他們比正兒八經訓練出來計程車兵還管用!
傅彥點點頭,“我明白了,可是舅舅,聖上要清剿的幫派名單究竟是怎麼來的?像黑雲寨、白虎崗那幾個都是當地臭名昭著的賊寇亂黨,打家劫舍之事沒少幹,的確該好好教訓他們一番。”
“可是這個入雲峰,似乎並不像其他幾個一樣,至少在當地沒聽到有百姓對其抱怨啊。”
鬱雲騫若有所思地看著傅彥。
傅彥覺得後脊樑有點涼颼颼的。
“舅、舅舅,您這麼看著我作甚?”傅彥強顏歡笑道。
“你不對勁。”鬱雲騫搖搖頭,“從白天在席上開始,你就好像格外關注入雲峰。”
鬱雲騫傾身向前,神神秘秘地問道:“你跟舅舅老實交代,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