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早就料到會這樣,他招來水鏡,讓夜蛾正道當面和學生們詳談。
果然,見到熟悉的人,黑發少年那股帶刺感消失得幹幹淨淨,趁他們高專內部交流之際,梅林走到灰巖邊緣,呼喚到,“女神埃列什基伽勒。”
沒有人回應,大地卻開始抖動,只見遠處有巨巖如聳峙的山峰,聽話地從地下抬升筆直往雲霄逼近,灰褐色的巖體上縈繞著充滿懲戒意味的赤雷。
環視周圍,可以清楚地看見巨石圍繞出一個氣勢巍峨的圈,偶爾有黑浪立起身,想要撲上巖壁,就會被赤雷擊潰。
“都是冥府的話,我的地底世界不會比任何人差。”
滿意的聲音從岩石的邊緣傳來,那裡不知何時站著一位金發赤瞳的少女,她紮著雙馬尾,代表身份的王冠戴在頭頂,黑色的衣裙顯得分外端莊。
她一手握著太陽般放射狀的武器,一手撩動滑落到肩上的長發,“不過是希臘的冥河擺渡人罷了,本女神的冥府不會——”
說著說著,埃列什基伽勒頓住話頭,因為性質相近,所以她能夠感受到那些黑浪被她阻隔了之後,又在固有結界之外重新生成了。
她顧不得在外人面前保持女神的威儀,手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等、等下,不是說好了我的冥府可以中和這些黑水嗎?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嗯,看來是我們都想差了一招。如果單純是冥府,古老的美索不達米亞的地下世界無人可及,問題就在於,那個裡麵包含了其他雜質。”梅林邁動步伐,腳下的花盛開又在冥界規則的強調下枯萎。
紫水晶似的眼瞳下垂,目光落在那泛起的波濤上,洞悉所有的夢魔挑起眉,“將咒靈和英靈結合起來,是一個不錯的主意,虧得可以成功呢。簡言之,冥界女神,那個黑水的真面目是冥河,構成擺渡人靈基的則是由人類對死亡的恐懼的概念而形成的咒靈,至於咒靈怎麼來的,多半是元禦三家最後的底牌吧。”
“那藤丸豈不是很危險!?”埃列什基伽勒不由得抓緊發熱神殿。
梅林微微一笑沒有答話,他轉身去,掌心向內,一揮手,石頭上的花海掀起馨風,連象帶人一起送走。
而女神也反應過來,她知道為什麼冥河會繞過自己的地府重新生成了,“人類對死亡的恐懼……也就是說,只要有生命的地方,就會有冥河?”
男人頷首,肯定道:“正是如此。”
“那怎麼辦,我的權能雖然可以繼續延伸冥府的腳步,但這樣做是無止盡的。”埃列什基伽勒擔憂起來。
“反過來,只要有冥河的地方,就會,有生命。”
夜色並沒有沾染小小的母親,不論是映照著星之內海的雙眼,還是象徵著大地的雙角,都如星星般散發著微弱的光亮。
“提亞馬特神…”埃列什基伽勒往她的方向抬起手,而後又堅定地收回,“生命。我明白了。如果是母親的生命之海,冥河就會被吸引並且集中過來吧,花之魔術師,接下來就輪到你登場了。”
梅林單手扶上胸膛,“如你所願。”
提亞馬特也點點頭,“為了aster,母親,可以的。”
見達成一致,小小的母親當即動身飛向遠方,她來到埃列什基伽勒冥界結界的最外圍,深吸一口氣,隨後自由落體。
生命之海展開,與冥河相互吞噬,相互爭奪,生死渾然一體,古老的神話在這一小方天地再演。
梅林也出現在廝殺得正歡的海洋邊緣,他那追隨本能開放的鮮花彷彿得到了極大的澆灌,轉化成一片無法窮極盡頭的花海!
見冥河不再外溢,埃列什基伽勒一邊操控赤雷縮小結界內冥河的範圍,一邊鬆了口氣,視線進而轉向新宿的方向,眼裡盛著擔憂的思緒。
生者棺槨內,虹龍盤旋在上空,始終和那些泛濫的黑水保持著距離。
五條悟的觀測完全沒有問題,差不多是前後腳的時間,藤丸立香從阿芙洛狄忒那裡得知此處被召喚的靈基是屬於卡戎的訊息。
他和這位冥河擺渡人也有一份因緣,與衣索比亞公主安德洛墨達在巧克力之河上相識時,卡戎曾藉助哥倫布的靈基顯現。
基於眼前這副情形,他不認為卡戎還和冬木的servant一樣,保留有和自己相關的記錄。
藤丸立香把情報分享給另外二人,他們毫不在乎情報的來源,只一味地相信他的判斷。
“卡戎麼,那這些水就是冥河了?”夏油傑思忖道。
藤丸立香又往水面放了個鑒定魔術,確認了一部分性質後,解釋說:“斯提克斯河在神話中是一條帶著劇毒和腐蝕性的河流,就連神明碰到也會受傷,所以我們只能選擇脫離水面戰鬥。”
這點對有飛行手段的五條悟和夏油傑來說,都不是難事。
“我也沒問題。”藤丸立香比劃了個ok的手勢。
他手腕上的環流過一抹冷凝的光,一輛由幾匹戰馬拉馭的戰車憑空出現在半空中,其中一匹馬還噴著響鼻,打招呼,“籲籲——終於又召喚我了啊,人類。都說了我是馬,就算妨礙了你們的相處,我也不會被自己踹哦,嘻嘻。”
說話的是克珊託斯,阿喀琉斯的父親贈予他的一匹神馬,它能夠理解人語和說人話,但性格非常惡劣,總是挑著最壞的時機開口。
藤丸立香被它突如其來的言語弄得一頭霧水,“什——唔唔!”
五條悟捂住他的嘴,隨手從夏油傑袖子裡掏出一把瓜子,兩人先是密集地磕了一波,覺得不過癮,又沖克珊託斯催促到,“繼續繼續。”
“嘻嘻。”神馬發出邪惡的笑聲,“看星星,看月亮,和那個可怕的金燦燦的家夥看有什麼意思,只要爬上我的揹我也可以帶你去天涯海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