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丸立香往餐盤一連放了幾個鑒定魔術,確定結果之後大為震撼,“竟然不是麻婆豆腐,世界終於打算終結了嗎?”
“哪裡的話,偶爾我也會心血來潮製作一些料理,不過那位廚房的負責人實在沒給過我什麼好臉色,我也就不去討這個嫌了。”言峰綺禮把一份兒童套餐放到蓋提亞iy面前,“我知道從靈不需要進食,尤其是在aster足夠優秀的情況下更是如此,看在他把你依然當做孩子的份上,好好享用吧,魔術式。”
神父要趕著去聯系聖堂教會負責善後的人員進行間桐宅的後續清理,藤丸立香收拾好餐具後便無所事事地在教會閑逛。
和煦的陽光平等地鋪灑於大地,照得人從身體暖到心底,朦朧的光醞釀出朦朧的睡意,整個人輕飄飄的,他找了張向陽的長椅上坐下。
偶爾,偶爾也會有這種時刻——滿目瘡痍的廢墟無重力地布滿整個天空,如天穹中正在崩潰的光圈一樣,眼睛所能看到的只有崩壞,神經所能傳達的只有毀滅這一訊息。
和英靈的契約會讓aster夢見英靈的過去,這種事藤丸立香經歷過很多次,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正在閱覽過去的回憶。
身體在下墜,失重的感覺如此明顯,喉嚨發出明顯的嘆息聲,無濟於事的朝著天空的方向伸出手,但那只是由人類的本能驅使,做出了往上掙紮的動作而已。
迦勒底的通訊猶在耳邊,天文臺的燈火為他指引了回家的方向,現在因為墜落一切變成了泡影。
少年人心中充滿了情感,有遺憾,有暢快,也有一絲絲不甘。
已經到最後一步了,馬上就要脫出生天,卻在回程的路上一腳踩空,不論是誰都會為一瞬間的功敗垂成而感慨萬分吧。
他是徹頭徹尾的人類,所以無法免俗。
時間神殿的淵底存在著什麼呢?說到底,這種地方真的存在“底部”這種概念嗎?
少年發現自己竟然還有餘裕去思考這個問題,也許是情況實在難以逆轉,被動接受之下心境隨之變得坦然起來了吧。
當心髒蕩到最低谷的時候,手腕被人扼住了。
突如其來停滯令他整個身體在虛空中蕩出小小的弧線,手臂傳來撕裂感,因為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手腕與人連線處。
涇渭分明的膚色是兩條交彙卻無法相容的江水,褐色面板上金紅色的紋路畫出瑰麗的花紋,金色的細線穿過象徵著智慧的指環,使其首尾相連,在崩塌的聖殿裡,宛若群星。
崩塌的景象到處都是,棲身其中的魔神王、不,那已經不再是受人類之愛圍困的野獸,他的氣息失去了beast的焦躁,變得平和。
被破出了不死性後,時間神殿唯一的生命終於降生,他俯下身體,長長的金發順著手臂垂落下來,發尾輕輕掃過藤丸立香的臉龐,絲綢般的觸感更像是泡沫,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藤丸立香感到自己的身體正在緩緩上升。
“我是蓋提亞。”伴隨著視野的升起,生命極其緩慢地訴說到,“現在我誕生了。”
藤丸立香沉默著握緊拳頭,他能夠使用的武器不多,但為了活下去,哪怕是牙齒也要化為利用的養分。
“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但人類就是這樣微小的事物,稍不注意就成為過去,抱怨之類的話先到這裡吧。”
蓋提亞停頓了下,群星似的十戒收攏聚集在他掌中,熠熠生輝,“——作為敵人,希望你能見證我的一生,藤丸立香。”
宣戰是如此簡單易懂,不用更多的語言,無形的意志已經決定了雙方無法相容的立場,思想的交鋒在更高的維度上來往數次。
盡管認知到對方的視野來源於高處之上,眼下的藹然是認知趨同的錯覺,但藤丸立香還是回應道:“好啊,蓋提亞。”
“不錯,該用語言表達的敬意就這些。”穠麗的紅瞳跨越幾千年的時光,人王含著笑意,用平靜的聲音說,“現在,稍微陪我一下吧。”
……
…………
藤丸立香坐起身,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卻沒有感到疼痛,身側金燦燦的色彩在太陽西斜的光線下維持著醒目的模樣。
魔術式聽到動靜側過頭,和夢裡如出一轍的紅瞳令藤丸立香有一陣恍惚,誤以為自己還沒清醒。
蓋提亞iy:“……”
“好嘞,不是夢。”青年滿意收回掐人的手,且不說夢見了什麼,他從中找到了一點靈感,應該能解決間桐雁夜的問題。
房間裡,頭發全白的男人靠在床頭,還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樣。
他還在青壯年的年紀,花白的頭發提前透露出幾分老態龍鐘的味道,經南丁格爾診斷,這副外貌將跟著他,直至走到生命的盡頭。
藤丸立香開門見山,“我要berserker的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