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g了三遍,對手戲的男演員也來了脾氣:“你到底會不會拍戲,能不能專業一點兒,因為你耽誤多少時間了?再ng大家都別拍了……”
葉淶知道是自己耽誤進度了,但卻找不到合適的方法克服,下意識裡去尋找監視器後的身影。
盛明謙表情嚴肅,一臉不悅,跟他對視之後快步走到花灑旁邊,審視的眼神看著他:“葉淶,你在害怕?”
葉淶抬手關了水龍頭,旁邊的男演員退後幾步抱著胳膊靠著身後的瓷磚牆,一臉不耐煩地踢著地板上的水。
葉淶抿著的嘴唇有點發紫,頭發上還在往下滴水,看著越來越近的臉不受控制地點點頭:“我有點兒,我是害怕。”
他怕盛明謙會把他換掉,葉淶站直身體,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導演,我會努力調整好,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三分鐘,不,兩分鐘我就能調整好了。”
他說完之後盛明謙臉上的表情更深了,就在葉淶以為自己會沒戲的時候,盛明謙突然開口,聲音幾乎能穿透厚厚的牆壁。
“你調整不好,別說給你三分鐘,就算給你三天也不夠,你試鏡的時候表現得不錯,澡堂戲很簡單但是會拍兩場,第一場是兩個一同成長的少年間親密又純真的感情,這場是回憶部分很關鍵,你的表情不能太嚴肅,應該是發自內心的歡喜……第二場是隔了十年的時間,情感跨越很大也更複雜,十年間你們兩個人天差地別,你們都變了,沒有純真,你是嫉妒不甘,還有仇恨……”
盛明謙說完之後深吸一口氣,語調重新變得平靜,拿著劇本耐心給葉淶講戲,最後直接站在剛剛男演員站的位置上念著臺詞跟葉淶對戲。
盛明謙的聲音像是有魔力,在魔盒上摁下開關,葉淶那顆恐懼慌亂的心髒被一雙手慢慢撫平,好像從一開始,盛明謙對他來說都像是自以為無解又突然有效的解藥。
再拍的時候很順利,兩場戲都是一條就過了,葉淶穿好浴袍擦幹頭發跑到盛明謙身邊。
“盛導,謝謝你給我機會。”
盛明謙沒看他,眼睛還盯著監視器看著剛剛的回放:“機會都是自己爭取的,不是別人給的。”
“謝謝導演。”
盛明謙轉身抬了下頭:“葉淶,你演技不錯。”
那時候是四月,晚風微涼,葉淶聽完盛明謙的話心跳滯了一下,副導拿著劇本走過來,葉淶才被擠開剛剛站的位置,但眼睛一直沒從盛明謙身上離開。
盛明謙回頭看他:“你的戲份結束了,回去休息吧,明天還有。”
葉淶把浴袍裹緊了一點兒:“導演,我之前沒演過電影,我想看看前輩們是怎麼演戲的,我能在這兒學習下嗎?”
盛明謙還在跟副導討論,隨口應了句:“隨便,你別添亂就行。”
葉淶穿著浴袍跟著盛明謙熬了大半夜,快收工的時候盛明謙才重新注意到他,臉黑得跟頭頂的夜空一樣:“你穿成這樣是生怕自己不會感冒嗎?明天的戲份還很多,你還想耽誤進度嗎?”
盛明謙說得又快又兇,葉淶心裡咯噔一下,忙低頭看看自己,剛剛他在片場看入迷了,根本沒注意自己身上還穿著浴袍跟小了兩號的塑膠拖鞋。
他剛想回去換衣服,一大片陰影落下來,一件厚厚的外套蓋上他頭頂。
“自己穿上。”盛明謙的聲音隔著衣服傳進來。
葉淶站在那半天沒動一下,直到肩膀被人撞了一下才把蓋在頭頂的外套往下扯了扯,衣領上淡淡的煙草味混合著冷清的味道,是盛明謙的外套。
葉淶把臉埋在外套上狠狠吸了口氣,聞著衣服上關於盛明謙的味道,深處的記憶翻騰。
那些年裡葉淶有過太多次的幻想,多數隨風飄散,少數成了真,但成真的少數都是關於盛明謙的。
曾經在陰溝裡蜷縮著萌生出的感情像是得到了雨露澆灌,朝天長,朝著太陽長。
盛明謙的火氣總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片場的人沒人注意盛明謙把外套甩給了葉淶,更沒人注意那個不起眼角落裡的那個不起眼的人,好像只有風窺到了葉淶泛紅的眼角跟鼻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