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逐漸傳來熙熙攘攘的人聲,從模糊到清晰。是大部隊上樓的聲音。
胳膊連著半邊肩膀逐漸繃緊,路汛沉沉地看了顧辰很久,才慢慢把架在椅背上的手收回去。
接下來兩天,顧辰雖然還像平常一樣給路汛講題,路汛也照常聽,但兩人都能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氛圍變了。
就好像多了一堵無形的牆,硬生生把他們中間原本流動的空氣給隔開了。
“差不多就這些了。”顧辰給路汛講完題,把課本塞回書包,“明天就期末考了,今天早點回家吧。”
路汛看了眼講臺前的時鐘,晚上五點半,已經過了正常放學時間。但之前,顧辰給他講題,一般都會講到七點,兩個人一塊兒在學校食堂跟住宿生吃個飯,再分別回家。
但這兩天,顧辰一直說家裡有事,結束得一天比一天早。
“明天就期末考了。”路汛看著身邊理書包的人,“今天不能多給我講點麼?”
如果仔細聽,就能聽出路汛看似尋常的問句裡,隱隱壓抑著一絲堪稱柔軟的請求。
然而顧辰心裡有事,所以一點都沒察覺,只笑了笑:“該會的你都會了,我沒什麼能講的了。”
這話倒不是藉口,如果不是見過路汛剛開學時候的成績,顧辰都不敢相信,短短一學期,他就能將整個高中的知識點掌握到這種程度。
前幾天聽秦澈說,路汛初二之前,無論大小考試,任何競賽,從來都是包攬第一。
顧辰不知道這中間發生過什麼事,但他覺得,如果路汛高一進來就保持現在的學習勢頭,他年級第一的位置恐怕早就保不住了。
這個人真得很厲害。
顧辰神思恍惚,忍不住朝旁邊看了看。
本來只是很隨意的一眼,卻不想直接撞進路汛正在凝視他的眼中。
顧辰匆忙躲開:“我先走了。”
他背起書包走出教室,這個月份,下午五點半依舊陽光明媚。從樓上到樓下,學生寥寥,光暈從顧辰眼前晃過,惹得他的思緒有些恍惚。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只會讓他跟路汛的關系越來越奇怪,但他還是沒想好應該怎麼做。這兩天他的睡眠質量越來越差,夢裡的內容越來越繁雜。
……也許是他太執拗了。
直接問路汛可能是最好的。
他應該相信路汛。
教室裡,齊翔寫完一張試卷,感覺後背有點冒汗。臨近期末,他難得準備沖刺一把,今天特意留得晚了些,沒想到就很不經意地聽到了剛才那段小插曲。
“……路哥。”他轉過頭,看到他路哥面色沉沉地靠在椅背上,忍不住嚥了口唾沫,“沒事兒。”
路汛抬眼看他,臉色不見端倪:“什麼?”
齊翔唔了聲,他自認為自己對人際關系還是有一定鈍感力的,但即使是他,這兩天也能感覺出他路哥跟學霸的苗頭不太對。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經過他的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勇敢實驗,他覺得好像是學霸那邊防守多,他路哥一直攻不進去。
“最近要考試了,學霸可能學習壓力比較大,過了這陣就好了。俗話說得好,那什麼沒有隔夜仇。”
路汛眉梢微挑:“哪什麼?”
“就那什麼。”齊翔抓了抓頭,腦袋上突然亮起小燈泡,“哦!夫妻沒有……”
滋啦——
凳腳擦過地面的聲音。齊翔看著路汛起身,眨巴了兩下眼,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不是路哥……”齊翔恨不得把自己舌頭咬了,下意識地也要站起來,又被路汛摁著肩膀硬生生壓了下去。
齊翔快哭了:“路哥,我意思是……”
“這次語文。”路汛拍了拍齊翔的肩膀,壓了一天的嘴角緩緩揚起,“你肯定能上年級前十。”
顧辰家離學校不遠,走路差不多二十分鐘。一路上,他腦子裡都在想路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