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汛抬眼,顧辰的手跟他的手交疊得太緊,好幾次他都想把人直接圈過來抱進懷裡,又生生忍住。忍得頭上汗都出來了。偏偏顧辰又朝他跟前靠。
顧辰看路汛頭上汗越出越多,感覺他應該是疼得厲害,正糾結要不要真得抱他一下轉移注意力。
“小張!”診室外傳來叫聲,如雷貫耳,生生把倆人腦子裡那些雜念給趕了出去,“快點!這裡人手不夠了!”
外頭響起運送傷員的推車聲。護士剛給路汛上碘酒上了一半:“小同學。”
她有點為難道:“你能不能幫你男……幫你朋友上下藥,還剩外面那點,塗開就好了。”
顧辰拿過碘酒坐下,腦子裡有根弦朝著護士剛才一閃而過的卡殼去。
直到近距離直面路汛的傷口。
經過處理,傷口周圍的血漬都沒了,猩紅的皮肉被覆在深褐的藥漬下,看上去沒之前那麼猙獰,但依舊觸目驚心。長長一道,深陷在肌肉的溝壑裡,隨著呼吸上下起伏。
顧辰握緊瓶身,嘴唇張了合,合了張,又不知道能說什麼,最後又彙成蒼白的三個字:“謝謝你。”
路汛愣了下,失笑。這三個字他今晚聽了至少不下十遍。但這次他沒再向之前那樣渾不在意地轉移話題。
“拿什麼謝?”
顧辰微愣,忙問:“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路汛側首看了他一眼。一秒又一秒,直到把顧辰看得茫然了:“首先,以後不許躲著我。”
顧辰想到自己前兩天的行為,小聲道:“我沒有。”
只是ktv和論壇的那什麼,實在有點那什麼,他一時沒想好要怎麼跟路汛相處。
顧汛垂著眼,纖長的睫毛在燈下,好似蝴蝶的翅膀在顫動。
路汛看著看著,心就軟了,聲音也跟著軟:“要不要做同桌?”
顧辰已經很久沒跟人做過同桌了。乍一聽到這提議,有些不知道怎麼反應。
路汛察覺到他的停頓:“不想?”
“……也不是。”顧辰搖搖頭,“你不是不喜歡跟人做同桌嗎?”
拳頭倏然握緊。
路汛的記憶一下溯回到兩個月前的午後。陽光明媚,大片黑鬱金隨風搖曳,藍發娃娃小小一隻,站在花田前,一臉茫然地向他詢問同樣的問題。
路汛喉結微滾:“……你怎麼知道?”
“之前去高老師辦公室……”聲音逐漸停止,一股熟悉的感覺突然襲上顧辰腦中,“黑鬱金……”
他低喃了聲。下一秒,胳膊肘被倏然捏緊。
路汛死死盯著他:“你說什麼?!”
顧辰如夢初醒,見路汛一臉緊張,身上的肌肉繃得像拉滿的弓。
診室外傳來熙熙攘攘的人聲,好像很近,又好像很遠。
顧辰出神片刻,也就是那短短一瞬間,剛才掠過腦中的那些片段已經像雲煙一樣消散了。
“我說……”顧辰緩緩開口,感覺嘴唇和聲道都有種解離感,好像都不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我說。”他努力收束神智,“之前在高老師辦公室,不小心聽到你說過不喜歡跟人做同桌。”
話音落下,顧辰感覺捏住自己胳膊的那隻手變得更緊了。他面露迷茫,正要開口,整個人就被路汛扯進了懷裡。
少年赤身裸體抱著他,體溫極高,顧辰身上薄薄的t恤宛如無物,只感覺每一寸面板都彷彿被灼熱的火舌掃過,下一秒就要憑空燒起來。衣料逐漸被汗水浸濕,顧辰聽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偏偏這時,路汛又側了下頭:“那是之前。”
他盯著眼前紅得好像要滴血的耳垂,慢慢把唇瓣貼上去:“現在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