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辰…“……你不喜歡我了麼?”
一絲錯愕從路汛眼中劃過。
然而轉瞬即逝。
“……要我在這裡證明麼?”路汛刻意看了眼病床上的少年,輕笑,“你還沒醒,不太好吧。”
他故意把語調拉長,聽上去曖昧至極,顧辰卻好像完全沒感覺出來,他臉色冰冷,整個人凝固成了塊好像一敲就會裂縫滿布的石頭。
“為什麼要這麼著急。”顧辰踉蹌地往前兩步。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大的事,路汛的反應卻這麼平淡。就好像這三個月他們一點都沒接觸過,只是普普通通的路人。
“就這麼回去……”壓在心底兩天的情緒終於潰然決堤,顧辰顫聲:“就這麼回去……我真得會忘記你的。”
……
一片堪稱死寂的靜默以路汛為中心,逐漸蔓延至整個房間。
“忘了你……”顧辰死死盯著眼笑容逐漸淡去的人,“你也無所謂嗎?”
夾著筆的手倏然收緊,指關節在過度用力下泛出一股驚人的慘白。
路汛微低下頭,身體慢慢靠到椅背上,修長的脖子彎出一條緊繃的弧線,目光定在紙上最後幾道空格上。
“我怕我忍不住。”
話音落下,又是一片死寂。
儀器冰冷的滴滴聲壓迫著神經,讓顧辰覺得難以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椅子上的人才又開口。
“拖得越久,我就會越動搖。”
路汛一邊說,手一邊下意識地往口袋上摸。
顧辰這才注意到他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腹間有一團被焦紅色圓環包裹的白,因為位置太隱秘,他剛才都沒發現。
“你的手……”顧辰一下緊張起來,“是被煙頭燙的嗎?”
路汛頓了下,手隔著褲子口袋貼在煙盒上。他這兩天抽煙厲害,這幾乎是習慣性的動作。顧辰一說話,他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還在醫院,甚至還當著顧辰的面。
“現在我還能把你送回去。”路汛慢慢把手收回去,他沒有回答顧辰的問題,只是自顧自說話。
“再過幾天,幾星期,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
“有可能會說服自己。比如我會對你很好,讓你比變回人還要開心。”
“然後給你下點藥,送你去改造。”
路汛盯著作業本,目光聚焦在一篇文言文閱讀上,文章中間,“伏囚”兩個字被加粗了。
“再然後,你就再也沒法忘記我了。”
“做我的娃娃,永遠待在我身邊,永遠離不開我。”
路汛說著,慢慢抬起頭,望進眼前充滿錯愕震驚的藍色瞳孔。他的聲音低沉又嘶啞,藏著讓人難以察覺的痛苦:“你想那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