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汛面無表情地把那朵花撿出來,花梗上纏著一條白色蝴蝶絲帶,絲帶上還有點淡淡的香水味。
不是常規的柑橘清草香,深沉的烏木和凜冽的雪松交雜在一起,是路澤宇常用的那種。
顧辰看看那隻蝴蝶,又看看照片裡,柳晗衣領上的那隻。一模一樣。
路汛盯著看了會兒,又把那朵黑鬱金放回了原來的死角裡。
祭完柳晗,路汛抱著顧辰走出小園子,往陵園的另一頭走。前方的樹木越來越茂密,森林深處散著幾個墓碑,都是情侶墓。其中一個前面站著兩個工作人員。
“真要拆墓啊。咱們這兒不是不允許這種操作嗎?”
路汛腳步一頓。
“那得看是誰要求的了。”
“不是,這小情侶埋一起三年多了,路大總裁突然抽什麼風?”
“這埋一起是當初路夫人要求的。現在路夫人不在了。”那人頓了頓,放低聲音,“你知道這路大少爺和他女朋友是怎麼死的嗎?”
“我就聽說是一前一後跳的樓……”
“小姑娘先跳的。”那人嘆了口氣,“聽說是路總覺得這姑娘平民出身,配不上路少爺,強行阻撓,把人姑娘整抑鬱了。”
“操?那路少爺是殉情跳的?”
“哎,差不多吧……聽說路少爺可喜歡那姑娘了。”
顧辰半張著嘴,滿臉驚訝地看著那兩個工作人員越走越遠。
好不容易消化完他們說的內容,才發現抱著他的人一點聲都沒有。
顧辰有些不安,剛要轉頭,就感覺一直騰空的雙腳突然著了地。
前面不遠處就是路汛大哥和他女朋友的墓。顧辰轉頭,發現路汛正往反方向走。
顧辰猶豫了下,悄悄跟上去。
森林深處沒有人,路汛拿著手機,路澤宇冷淡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來:“你要是期末能考到年級前十,我可以考慮不拆了他們。”
“路澤宇。”路汛眼色晦暗,聲音發沉“你他媽是人麼?”
對面絲毫不理會他的髒話:“我還要開會,就這樣。”
嘟嘟嘟——
路汛聽著電話裡的忙音,緊緊攥住手機,手背上青筋暴露。片刻,他好像感覺到什麼,轉過頭。一眼就看到站在粗壯樹幹邊的小娃娃。
顧辰聽過了頭,猝不及防撞到路汛的眼神,有些慌亂。但不過兩秒,眼神就定了下來。
聽都聽了,索性就攤開來。
“我昨天說的比較保守。”顧辰搭在樹幹上的棉花小手微微用力,“其實應試考試的話,只要肯突擊,年級前十還是有希望的。”
路汛抓手機的力道微微鬆了些,他走到顧辰面前,慢慢蹲下來,看著他的眼睛,聲音有些啞:“這算在安慰我?”
顧辰搖搖頭。
“我說的是實話。”奶呼呼的小臉上充滿堅定,“你要相信年級第一的教學實力。”
路汛看著他,片刻,抬起手,輕輕捏了捏顧辰的臉。
當天晚上,阿姨去家裡打掃衛生。路汛帶著顧辰在學校和家之間找了個快餐廳寫作業。
路汛補習題冊,顧辰就在他旁邊準備接下來要補習的內容。
快餐廳有點嘈雜,路汛帶著一副灰色啞光的耳罩式耳機,右手寫字,左手時不時地拿薯條往嘴裡喂。
顧辰備完一頁課,見薯條消耗的速度比當街撒人民幣還快,忍不住看了路汛一眼。
只是很輕的一眼,路汛卻好像頭上裝了感應器似的。
“怎麼了?”路汛摘下耳機。
“你很喜歡吃薯條嗎?”
路汛看了看快被自己吃空的薯條盒:“還行。”
他每次壓力比較大的時候就想抽煙,但快餐店不能抽煙,而且還是當著顧辰的面,所以只能找個形狀差不多的東西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