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你,是你這個魔族的孽種!”姚如海轉身看著剛剛抵達天韻山莊的修士們,高聲道,“我一心為了各門派,從未做過一件對不起諸位的事,是黎未寒,他是魔族人,非我族類,他說的話豈能相信……”
姚如海還要繼續說,一轉頭,忽然發現所有人正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自己。
“你們看我做什麼!”
姚如海抬手,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鱗片映入眼簾。
此刻未到黃昏,姚如海的變化十分清晰的被所有人看了個仔細。
不止是手上,脖頸,臉頰,額頭,一切能露出來的地方,鱗片都在瘋長。
姚如海的表情很快猙獰起來,像是承受著極大的痛苦,逐漸彎著腰跪在了地上。
“夫君!”
一個女人的聲音打破了寂靜,黎未寒垂眸,看見一個身著寶藍色衣衫的女子穿過眾修士而來。
她飛撲在地上,攬住正在苦痛中掙紮的姚如海。
所有人噤了聲,他們一頭霧水,心中的驚訝早已將前來的初衷壓過。
不求真相,只求一個天大的熱鬧。
“求求你,求求你,給他一碗血……”女人放開姚如海,忽地跪在了黎未寒的腳下。
“你說什麼?”黎未寒凝了眉,就這麼看著往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和善女人,跪在自己腳邊,說著最不應該說的話。
“求求你給他一碗血,是他取走了你的內丹,龍族的內丹與凡人相斥,只要一碗血,求求你……”
姚夫人的話雖有些沒頭沒尾,大多數修士卻已然明白。
這人族生異象便是殘害他族的懲罰,想不到這八面玲瓏的姚督護,居然盜取了黎未寒的內丹。
這剖丹之仇,黎未寒怎麼能饒他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黎未寒的身上,等著看這位年少有為的仙尊如何懲治那偽善的惡人。
黎未寒看向不遠處的姚如海,思量片刻後,涼聲道:“這異象既是因內丹而起,那將內丹取出就好了。”
他抬手,梅簪再次出現在掌心。
姚夫人的目光滯了滯,糾結許久,才閉上眼道:“求仙尊取出我夫君的內丹。”
這句話穿到眾人耳中,也穿到了姚如海的耳中。
他看著黎未寒,在黎未寒走近時,憑藉著尚存的幾絲清明神識高聲道:“不要取丹,你不能拿走我的內丹。”
他分明清醒著,卻又像是失去了理智,只知道重複這一句話。
“你的內丹?”黎未寒冷眼看著地上的人,驀地笑了笑。
那是折梅的內丹。
黎未寒想到自己初來這個世界,睜眼時滿身滿臉的幹涸血跡,忽然明白了什麼。
姚如海在奪走折梅內丹之時,便忽略了那異象的報複。
小小的人失去了內丹之後,便被圈養在了地牢。直到姚如海身上的異象出現時,小折梅便成了他取血鎮壓內丹戾氣的工具。
一個幾歲的孩童身上能有多少血,所以在折梅即將死去時,姚如海將這個失去利用價值的人丟了出去,任其生死。
難怪來到此地的前些年總覺得渾身無力,身子總是比尋常人差些,原來是因為亡血。
黎未寒的目光落在身側的的傀儡上,那些傀儡白皙的肌膚上,每一個都有細小的傷口。
不大,卻足矣放出血來。
這些都是替代他,潤養那顆內丹的“工具”。
一個能摧靈根,剖內丹,親手毀了他根基的人,卻仍舊在他面前裝出一幅慈眉善目的樣子。甚至親眼看著他在靈山道外苑,倍受冷眼,遭人陷害,墜入無間地獄。
這是多麼扭曲的心裡,多麼駭人聽聞的可怕樂趣。
“傀儡的血不管用了嗎?”黎未寒忽地問了一句。
姚如海藏著掖著這麼多年,若非傀儡的血已鎮壓不住內丹的戾氣,他是不會沉不住氣,冒險來天韻山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