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黎未寒原是還有一早的光陰溫存,楚然這麼一過來,說完話就只能上路了。
時驚塵心下的盤算,黎未寒並不知曉。他見時驚塵不願意起身,便對他道“你且在裡屋躺著,本尊過去看看,說不定是有要事。”
時驚塵聽黎未寒這麼說,只能松開了他的胳膊。
黎未寒穿了衣裳,才走出去將門開啟。
“師尊。”楚然喚了一聲,看了一眼裡屋垂下的珠簾,又問他道,“師弟還不曾睡醒嗎?”
黎未寒轉身坐在凳子上,只道“這個時辰,你原是也不該醒的。”
楚然見黎未寒並未束發,便也知道是自己打擾了他的好夢。
他走到桌畔,剛要說話,便看見不遠處的書案上,心法,詩冊,硯臺一類的東西散了一地。
“師尊,這是……”
黎未寒見他往書案的方向看,眼皮抬也沒抬,只道“遭了老鼠。”
“老鼠,凝雪堂什麼時候有老鼠了。”楚然問了一句,見黎未寒臉色發沉,便沒有繼續問下去。
“你這麼早過來,找本尊嘮家常?”
黎未寒抬手去拿桌上的茶壺,楚然見狀,忙先一步將那茶壺提起來,給他將杯子添滿。
“不是嘮家常,是靈山道的事,昨日忘記說了,夜裡想起倆,左右睡不著,就過來找您了。父親說讓師尊此去記得遮掩自己的靈力,最好連樣貌也遮掩幾分。”
“樣貌?”
楚然點了點頭,道“那皇宮貴族雖不喜歡一般的修士,卻也對其中的佼佼者有招攬之意。旁人身後皆是一脈相連,招攬哪個都不一定能真心向著朝廷,唯獨師尊不一樣。”
黎未寒身後沒有家族,說是天韻山莊的人,卻到底不姓楚。如此無依無靠的才俊,難保他們不會動心,想要收為己用。
黎未寒從前只想著靈山道那邊兒,倒是忽略了朝廷。
“本尊知曉了,你去告訴掌門讓他放心。”
“是。”楚然說罷,轉了身正要出去,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忽地停下來,對黎未寒道,“還有一事要告知師尊,天伏山今早派了人來,說是有樣東西要贈予師尊。”
“這會兒人在哪兒呢。”
幾日不見,他這徒弟倒是分不清孰輕孰重了,這樣的事,居然也險些忘記。
年紀輕輕的,記性倒是越來越差了。
楚然道“在凝雪堂附近的鴻雁亭等著。”
“鴻雁亭。”
黎未寒更衣洗漱後,即刻往鴻雁亭去。
他對天伏山的人印象不錯,尤其是那個入贅忘憂谷的尊主夫人。
這人前幾十年為天伏山盡心盡力,舉薦掌門的時候二話不說就把位子讓給了自己的師弟,自個兒入贅忘憂谷去了,實在是個奇人。
黎未寒喜歡真君子,這世道能讓覺得是真君子的人很少,那位尊主夫人便是其中一個。
秋風正涼,道旁的竹子都便成了最沉的顏色。
黎未寒走在石子路上,打遠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此前為他佈下溫柔鄉的水靈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