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未寒留下兩個字,便離開了,只剩下時驚塵一人還在原地愣神。
夜深雨大,黎未寒撐傘出了院門,踏著石子路往遠處去。
他不知道自己想去何處,更不知到自己想做什麼,總之就是不能再在屋子裡待下去了。
黎未寒漫無目的地走,心下還未來得及細細思量,一雙腿卻已經先替他決定了要去何處。
月生閣。
白翎打著哈欠,一邊把脈,一邊聽黎未寒說自己的病情。
許是時驚塵衣裳穿的太少,又或許是今夜的雨太大,總之他那飄忽的心神,如風中搖擺的蒲柳,再難安定。
“本尊也不知道為何如此,好在師兄還沒睡,能給我看上一看。”
“我確實沒睡……”
白翎無奈地笑了笑,他哪裡是沒睡,分明是在夢裡調息了一半,被叩門聲吵醒的。
“你可知是何病?”黎未寒問了一句。
白翎聽見這句話,沉默了片刻,坦然道:“水滿則溢,精.滿亦然,也算是人之長情。你這樣的年紀,如何能算是病呢。”
“你是說……”
黎未寒倒是沒往這方面想過,他原以為只有掌控與嗜血才是人最大的慾念,沒想到這樣的小事也能亂人心神。
如此說來,那合歡宗的心法,倒是也有越依據的。也難怪那麼些個修士,抵抗不住合歡宗弟子的勾纏,寧願奉上所有,也要求一夜纏綿。
“你並非生來無情之人,何必拘束著自己。”
白翎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他是修行了成百上千年的孔雀,這樣的事,早見慣了。
黎未寒這樣的年紀,若沒有那方面的心思才算是奇怪。
白翎這幾句話,倒是讓黎未寒心下有幾分釋然。他到底沒有飛升,有七情六慾也算是常事。
黎未寒不是個很愛和自己作對的人,什麼事只要不禍害別人,也不禍害自己,便能坦然接受。白翎說他水滿則溢,他也不願去刻意掩飾。
白翎見黎未寒不語,不由地問了一句:“不知師弟看上了哪家女修,可要我前去說和?”
他與黎未寒本質上算不上是師兄弟,但也是一同在靈山道修行過的。黎未寒稱他一聲師兄,給他幾分薄面,他便覺得自己孤零零一個人,在世上有了牽掛,故而也願意在瑣事上照拂著黎未寒。
黎未寒搖了搖頭,道:“並沒有。”
“沒有,怎麼會呢。”
這仙門百家裡,模樣出眾,品行又好的女修多不勝數,怎麼會沒有呢。
他見黎未寒低頭思索,似是苦惱,便寬慰道:“沒有也無妨,這愛是愛,慾念是慾念,何必要摻雜起來為難自己。”
“師兄的意思是……”
白翎見黎未寒不解,垂眸道:“那些留戀青樓楚館的浪蕩公子,哪個是因為真愛一個人呢,無非都是為瞭解決心頭慾念。這繾綣意濃難尋,夜夜春宵卻可得。你這一身靈力橫沖,無處可釋,必然會傷身,若是當真沒有所愛之人,不若……”
“師兄。”黎未寒及時打斷了白翎的話。
白翎意識到自己險些失言,也就沒再繼續說下去。
意思是這麼個意思,具體如何還要看黎未寒如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