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去魅香樓,只是為了這些事嗎。
時驚塵看著黎未寒,心下一時被什麼東西填滿,卻又在轉瞬間空虛的更為厲害。
黎未寒很愛送人東西,去年沐雪生病,還送了她一件鵝毛製成的裘衣。這樣隨手便能送出去的東西,人人都有,沒什麼不同。
時驚塵忽然有些失落,這樣莫名其妙的失落感,讓他心下更為不安與煩鬱。
他究竟是怎麼了,黎未寒送他東西,他反而不高興了。
“師尊……”時驚塵喚了一聲,想問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黎未寒看他欲言又止,問他道:“想問什麼?”
時驚塵沉默許久,才問他道:“師尊這些年,可曾被什麼人驚豔過嗎?”
時驚塵這句話問的很討巧,很少有人能聽出來這種話的意思。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問出這句話後,到底想得到一個什麼樣的回答。
黎未寒看著時驚塵,認真思量了片刻,挑了挑眉道:“本尊小半輩子沒見過這號人物了,這天底下還有能驚豔過本尊的人嗎?”
黎未寒說這句話時很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這話要是放在別人身上,一準是不作數的,但黎未寒說起來就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這天底下能稱得上“驚豔”二字的,黎未寒確確實實算是一個。
當年仙尊折梅不過短短一瞬,僅僅一瞬便已讓許多很無法忘懷。彼時靈力滿天揮灑,如繁星點點隕落人間,滿山紅梅花開,如火般豔麗,似雲霞精彩。
如此巨大的靈力所造成的奇景,任誰見到都不會輕易忘懷。
自此之後論視覺上的震撼,還沒有能超越黎未寒的存在。
按理這樣一個年少有為,前無古人的仙君,該是桃花朵朵,有數不盡的追隨者與弟子。
但黎未寒修的是無情道,脾氣又差到了極點,除了能跟女修好言好語的說兩句話,與其他人的相處都很糟糕。
像時驚塵這樣任勞任怨,不卑不亢,能跟他在一個榻上好好說話的人太少了。
天底下也就時驚塵這麼一個小冤種,能讓黎未寒可著勁兒地揉搓還不生氣。
黎未寒深知這一點,所以待時驚塵也格外不同。
他覺得自己這小徒弟也不是沒脾氣,只是生氣的點很不一樣。他若是夜裡指使他去做點兒什麼,這小崽子比誰都乖巧。若是哪天去見了個好看的女修,多說上幾句話,回來的晚,這人能生一整天的悶氣。
這小東西,還挺有意思,給他這些年的枯燥修行增添了不少樂趣。
黎未寒看著時驚塵,忽然笑了笑。
時驚塵見他兀自發笑,便知黎未寒又不知道走神去了何處。他越是看黎未寒,就越是覺得這個人自負到了極處。可偏偏這人又有自負的本事,放眼仙門百家,也不知到底什麼樣的人能入了他的眼。
黎未寒方才的回答,根本不作數的。
時驚塵心下仍舊失落,正在愣神,被子忽然被黎未寒攥進了手裡,眼看搭在腰上的被子快被扯落,時驚塵猛地一把按住往自己身上又扯了扯。
黎未寒見時驚塵小臉通紅,且如此抗拒,認真思考過後,忽然明白了過來。
“徒弟,你不會是夢.遺了吧。”黎未寒的聲音很低,這兩個字眼兒時驚塵並沒有聽過,但在這會尷尬的氣氛的薰染下,也大致明白是什麼意思。
他紅著臉沉默良久,道:“我,我……”
時驚塵忽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若是說假話,黎未寒必然會看出來,若是說真話,黎未寒會不會就此覺得他惡心,從而厭棄了他呢。
黎未寒見時驚塵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便也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他忽而笑了笑,對身側的人道:“你不會是第一次吧。”
看時驚塵這反應,是第一次沒跑了,這龍傲天某些方面成長的還挺慢呀。
“以前沒有過嗎?”黎未寒又問了一句。
時驚塵像只受驚的鴕鳥,一頭紮進被子裡悶聲道:“師尊別問了。”
若是被知道他是夢到他黎未寒才會這樣,這張臉該往哪兒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