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驚塵見黎未寒一門心思問靈秀宮的美人,心下對黎未寒出門迎他的感動一星半點也不剩了。
未待黎未寒再問其他,時驚塵說了一句路途勞累,便先一步往凝雪堂去了。
望月傘外便是刺眼的日頭,黎未寒看著時驚塵的背影,不明白為何人脾氣變得如此快,難道是靈秀宮的人累著他了?
這群人怎麼用他徒弟呢,都使喚累了。
黎未寒正想著,忽見石階下道旁的灌木叢中,有一個身影鬼鬼祟祟往近處靠。
他往近處走了幾步,一把將頭上頂著草環的人給抓了出來。
“師尊……”楚然身上帶著燻人的酒意,臉頰也紅撲撲的。
黎未寒見他這副樣子,也明白這人必然是昨夜沒回來。
楚然愛往山下去逍遙也不是一兩日了,怎麼都敢夜不歸宿了。
“去哪兒了?”黎未寒問了一句,冷厲的音聲在夏日裡帶著十足的壓迫感。
楚然支支吾吾了半天,知道自己這點兒小心思瞞不住黎未寒,便如實道:“魅香樓。”
“魅香樓?”黎未寒看著手底下的人,問他道,“你去那樣的地方,若是叫掌門知道……”
“父親知道的,各家公子往來,常在魅香樓,我報備過的。”楚然這句話說的理直氣壯。
楚天舒自從知道自己兒子會逛花樓酒肆的那一天起,臉上的愁容就消失了不少。囑咐他莫要隨便欺負良善的女子,便高高興興去跟幾位長老談心了。
在楚天舒眼中,這天韻山莊出了一個無情道就足夠了,要是他兒子也被黎未寒帶過去了,他得斷子絕孫。
“他知道?”知道還縱容。
楚然見黎未寒神色稍有松泛,嘿嘿一笑道:“師尊,我不過是進去應酬,看個新鮮罷了,又不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您放心吧。”
“新鮮,有什麼新鮮要看一夜都不曾回來?”黎未寒的眼睛微眯,一副我不信的表情。
楚然拿他當三歲小孩兒糊弄呢。
楚然聽他這麼說,直接道:“師尊也可以去看看,很好看的,包您喜歡。花樓酒肆可不一定都是下流東西,有寶貝呢?”
“寶貝?”
楚然這句寶貝,倒是讓黎未寒提起點兒興趣,這魅香樓的名號很大,每個地方都有這麼一所。名聲大吸引的各色客人便多,更有人趁著人多眼雜,直接在這樣的地方私下交易,確實有可能遇上寶貝。
楚然見黎未寒鬆了手,也知道黎未寒心下必然動搖。這總在山上過清苦日子,沒幾個人受的住。
“您就跟我去吧,明日不是您的早課。”楚然說罷,當即拉著黎未寒往凝雪堂換衣裳去。
兩人回到凝雪堂後,跟沐雪和時驚塵說了會兒話。
臨走前黎未寒特意叮囑在家的二人晚上準備些小菜,他與楚然去山下買幾斤炙羊肉,晚間幾個人在一個桌上吃飯,犒勞一下剛回來的小徒弟。
時驚塵聽黎未寒這麼說,臉色才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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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後是仙門大會舉行的日子,山下的鎮子是各個修士前往靈山道的必經之地。這幾日在那魅香樓,必然能見到不少外來的修士,說不準能淘換不少有趣兒的小玩意兒。
黎未寒進花樓前,在自己身上種了遮掩靈力的梅花印。今日出門前特意換了身不常穿的月白色錦袍,銀簪長衫,摺扇輕展,儼然一副家公子的模樣。與楚然這麼個氣宇軒昂的少年郎在一處,也並不覺得違和。
黎未寒這人平時不愛端著,但稍一打扮,不開口時便有幾分天然清冷的氣質在,不論走在哪兒,都十分引人注目。
人一踏入魅香樓,便有幾十雙眼睛落在二人的身上。
楚然平日來皆沒有這樣的待遇,不由低聲笑道:“師尊光遮靈力有什麼用呀,依我看以後得把臉也遮住,要不然被人看到了,不知要成為多少女修的夢中人。”
“誰給你的膽子調侃我?”手中的扇子敲在楚然的額頭,黎未寒瞪了他一眼,這一眼鳳眸微挑,沒有慍怒,更多的是骨子裡說不出的風情。
魅香樓的老闆娘看了二人許久,又仔仔細細將黎未寒手中的扇子看了又看,才往倆人身邊走去。
“楚公子,這位公子看著眼生呀,是第一次來吧。”眼前的老闆娘身姿窈窕,不過三十的模樣,妝面華麗雍容,倒像是個貴家夫人,渾不像是風塵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