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沈芝玉幾乎成為一道風景,發絲微微淩亂,裹著風衣,雷打不動的出現在她的學校門口,像是一道穿過釜山港的陰冷海風。
那雙被誇贊很靈,很有氣質的眼睛,在那一刻,即使笑眼彎彎也並不溫和,有種傾斜的難以言喻的危險。
被盯上的人,只覺得可怕。
不止她的言語如同柳葉刀貼合著面板肌理,讓他們一家被指指點點裸露出血肉,她的樣子更像是隻扼頸的蛇,吐著蛇信子等待捕食。
就是這樣,才沒有讓藝智的名聲變髒。
“他沒惡意?”
沈芝玉很少那樣,不屑的,嗤笑出聲,看起來冷漠到像是一柄劍,難得一見的鋒芒畢露銳利。
“只是在你明確表示拒絕繼續死纏爛打,敗壞你的名聲,表現自己痴情,逼迫你低頭達成自己的目的。”
這不是惡意是什麼?
簡直罪無可恕。
現在想起這件事,藝智仍然不明白沈芝玉為什麼會有那種過度反應,像是一隻繃緊欲斷的弦,只有在對方向他公開道歉之後,才終於鬆了口氣。
“歐尼,為什麼當時…你那麼緊張呢?”
藝智實在想知道。
“因為,我不想你經歷這些。”
因為沈芝玉也有過那種時刻,她不想讓藝智也變得那樣無助。
在四下無人的夜裡哭泣,糟糕透頂,我一個人就好了,我不要你也經歷。
但是這些,要怎麼說出口呢?
與其說是幫助藝智,不如說,她是在幫助14歲時候的自己。
看到藝智長大,就好像,隔著漫長的歲月,擁抱了自己。
帶著鹹濕海風的釜山,春夜有種融融的美,紛飛的櫻花雨落在襯衫上。
可是…沈芝玉只能想到那個無助的夜晚,好像不會再有哭泣的心情了。
是從那個夜晚,擁有了不肯哭泣的心。
“為什麼給我買這麼貴的項鏈?歐尼,這樣媽媽會說我的。”
手提袋裡是她代言的同品牌珍珠項鏈,即使她代言有一定折扣,也依然貴的嚇人,藝智偷瞄價格的時候都簡直嚇了一跳,快四千萬了。
“很貴嗎?”沈芝玉笑了起來,“我們公主ni,給你的沒這個貴,那就不要和他約會了。”
“就是所有物質上的我都可以給你,你就不會被男人的欺騙。”
“哇!歐尼,完全帥氣!”藝智鼓掌贊嘆,“但是這個太貴了!我真的不能收下。”
“收下吧?物質上你體驗過,擁有過,就不會對財富附魅。”
沈芝玉雖然對怎樣作為女性,能夠在韓國社會過的輕松那一套非常清楚,無比清楚,逃脫不了的父權制和男權,所以要時刻保持美麗,性格溫柔,禮貌剋制。
但是,藝智好像是一部分的投射,希望她不要這樣。
女孩子們是如此擅長剪裁自己,用來兌換社會的認同,把自己裁剪的亂七八糟還不夠,還要把其他人也剪的血肉模糊。
沈芝玉把自己裁剪的異常完美,卻不想樸藝智也那樣。
“至於外貌,藝智喜歡帥氣男人的話,那麼歐尼帶你去江南,看久了你會發現,外貌的話,也就那麼回事兒。”
“不過要對媽媽保密,不然歐尼就沒辦法再見到你了。”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藝智低頭看著鞋尖,聲音悶悶的,“因為歐巴?”
“不,完全不是,藝智是作為獨立的個體出現在我心裡。和成訊沒有關系,非要說的話,很感謝成訊讓我認識了藝智。”
沈芝玉揉了下她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