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會是趁體檢的時候?
當時餘歲先體檢,身上的包和手機就暫交給段鬱來保管,可是段鬱又是怎麼知道的她的手機密碼?
不自覺咬了下嘴裡的軟肉。
像是一株長年長在陰暗處的綠植被人撕去所有遮擋,暴露在空氣中的瞬間,沒有因為陽光帶來的溫度感受到溫暖,反而似是被灼傷,蜷縮起枝葉,慢慢凋零等待枯萎。
口腔裡血腥味彌漫,餘歲垂下眼,盡可能地麻痺自己。
畢竟過去了這麼多年,而且當時兩個人都不認識,段鬱應該是誤打誤撞才破了她的密碼。
這樣想著,心底稍稍積攢了些勇氣,但面對段鬱的邀請,餘歲還是不能第一時間就坦然接受。
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段鬱接著又發來新的一條訊息。
【你來我家,還是我去接你,選一個。】
“歲歲幹嗎呢?看這麼入神?喊你好幾遍了都不搭理我。”說著喬熙熙朝她晃了晃手裡的水果盤,含糊地說了句,“好甜啊!”
是餘歲昨天從家裡帶來的車厘子,因為一個人吃不完便拿了好多,專門分給喬熙熙和薛澤川。
餘歲關了手機,輕搖了下頭,然後起身從果盤裡挑了一個個頭兒肥大,色澤紅潤的車厘子。
輕咬一口,酸得她牙齒都打顫,喬熙熙見了在一旁忍不住笑:“讓你天天可勁兒盯電腦看,這是老天對你的懲罰。”
說著喬熙熙走到工作位坐下,轉過旋轉椅,問餘歲:“一會兒吃什麼去呀?餓死我了。”
餘歲想了想,說吃員工餐,因為五分鐘前工作群裡發了新的訊息,她晚上要出去一趟,做個專訪,而喬熙熙也被安排了其他任務,於是幾人便在員工餐廳對付了一頓。
等到晚上七點的時候,餘歲準時背起帆布包出了公司大樓,然後打了個車到工作群裡指定的地點,跟她一起去的還有薛澤川。
園和巷,也是這次臺裡新節目棚錄的地點之一,離公司整整一個小時的車程,是一個老小區,筒子樓,牆皮大面積脫路,露出裡面被雨水沖刷過後的斑駁痕跡。
巷子口栽了棵銀杏樹,很高,許是無人打理,枝椏野蠻生長,在靜謐的冬天,似是長長的枯鬼利爪,隨風晃動,攢出伶伶哭嚎。
餘歲緊了緊身上的大衣外套,向裡走去。
巷子裡倒不似外面這般看著陰暗,頭頂閃著一排排燈泡,應該是當地住戶自己動手弄的。
屋簷與屋簷之間吊著許多細線,燈泡則被吊在上面,只是受風的影響,光線有些不穩,在地上投下一片片若隱若現的暗影。
薛澤川跟在餘歲身邊,見狀開啟了手電筒,道路一瞬亮堂起來,兩人沿著巷邊又走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了那戶要做專訪的人家。
是一位獨居的年邁老者。
只是這會兒屋裡好像有其他人,隔著門板兒都能清晰地聽到裡面洋溢的歡笑聲。
站在一旁的薛澤川看了一眼餘歲,說:“歲歲姐,要不我來吧。”
餘歲彎唇輕搖了下頭,然後抬手扣了扣門。
“吱呀”一聲,門朝裡開啟。
餘歲抬眸,正對上一雙黑曜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