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當暴發戶之前,龐哲就是一個初中沒畢業的街溜子,糙話滿嘴,念著餘歲也不是什麼正經姑娘,嘴上更是沒個把門的。
餘歲臉色不大好看,餘光偷偷瞥了眼一旁的段鬱,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姿勢,這會兒已經站直脊背,唇角繃著,顯然是要發火的前兆。
“那你想怎麼樣?”
“怎麼樣?要不你現在跟我去睡一覺,要不你把飯錢結了。”
餐廳訂得高檔,一頓飯下來少說也要四位數,更不用說龐哲充門面,盡點了些貴的,他雖然有錢但也扣,這錢定是不能自己全掏。
而且現在不都流行什麼男女aa制,龐哲覺得自己佔理,又瞧著餘歲不吭聲,像是拿不出錢的模樣,便擅自替她做了決定。
正要上前,結果指頭邊兒都還沒碰到餘歲的一根汗毛,就被段鬱一腳踹在地上。
剛剛那一腳不輕,用了十足的力。
龐哲雖然看起來身材魁梧,但實際上都是肥膘,身上沒有一塊腱子肉,這一下他傷得不輕,倒在地上緩了半天勁兒才微微拱起點腰。
段鬱沉著張臉,靠近,抬腳用龐哲的衣服蹭了下鞋面上從他身上帶下來的土氣,然後半蹲下身,扯唇:
“你剛剛說誰是鴨呢?”
龐哲呲牙:“我說——”
龐哲突然“啊”的一聲尖叫起來,餘歲下意識抬手捂住嘴巴。
段鬱怎麼還和高中一樣,下手沒輕沒重,驀的又想起他在教室裡湊張正的那一幕,也是這樣,唇角掛著溫潤的笑意,手下卻不留一絲溫度。
戾氣橫生。
回過神,餘歲急忙沖過去,去拽段鬱的手臂,最後費了好些力氣才終於把人拽起來。
段鬱起身後,瞬間掙開餘歲的手,冷冷睨了她一眼,下顎線緊繃著,眼底似是有化不開的鬱,讓人心底一顫。
餘歲別開眼,背身去看龐哲的傷勢,唇角被煙頭灼了個不淺的洞,看著就疼。
這裡是北城,天子腳下,不是夢澤,再也不是段鬱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方。何況龐哲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人,後面恐怕會十分難纏。
偏偏段鬱不以為意,甚至都懶得看他一眼,從大衣口袋裡隨意摸出一張卡,甩到他臉上。
龐哲被砸得眼冒金星,剛想發火,待看清那張卡的樣子,臉色一瞬變得難看至極。
段鬱沉眉:“還不滾?”
龐哲深深看了一眼蹲在自己身邊的餘歲,然後又抬眸看向站在不遠冷著張臉的段鬱,最後只能咬牙從地上爬起來,攥著卡一瘸一拐地跑開了。
餘歲張了張嘴。
“呵。”
段鬱的聲音從身後不冷不淡地落下來:“待在這兒不走,怎麼,打算等他回來找你?”
語氣薄情且刻薄。
餘歲攥緊一側的手,眼眶有些熱,垂下眼輕抿了下唇,起身,打算離開。
然而還沒走出幾步,身後的人就重新追上來,攥住她。
灼熱的掌心像是烙在肌膚上,燙得她睫毛輕顫,推搡的下一秒,段鬱唇線繃直,猛扯著將人摜進車裡。
副駕駛的門“啪”的一聲關上,段鬱上了車,隨後是一道利落的落鎖聲。
引擎一瞬啟動,轟鳴聲瞬間割破寂靜的長夜,車速很快,就像那次在山上和眾人飆車的時候,連帶著道路兩側的景物都看不清,很瘋。
段鬱下顎線收緊,沉著張臉,模樣看起來很不好惹。
餘歲眨了下眼,看著表盤上越來越快的邁速,心頭突突跳了兩下,有些擔心地偏頭去看段鬱。
段鬱似是感應般也回看過來,只是眼神沒什麼溫度。
“你要是不想死,就安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