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沒關,藉著街道旁路燈發出的光亮,餘歲能清晰地看清段鬱臉上的小絨毛,她眨了下眼,有些不明所以地盯著段鬱看。
下一秒,就聽一道清冷的聲線飄出車廂。
“跟我說晚安。”
餘歲張了張嘴,下意識攥緊手機。
段鬱是在和誰說話?是那個叫姜恬的女孩嗎?
像是吃了顆酸梅,連眼角都發澀。
段鬱送她回家也不過是搭人情,她還真是自以為是,以為段鬱剛剛是在等她。
餘歲垂下眼睫,很輕地扯了下唇。
“餘歲。”
這回段鬱側過臉來,咬字很清。
餘歲只覺難堪不想和他對視,手指絞在一起,她該怎麼跟他解釋她為什麼還沒走。
氣氛一瞬沉默下來,彷彿能聽到空中光粒晃動碰撞的脆響。
餘歲咬了下唇瓣,就聽段鬱笑著說:“我在跟你說話,你沒聽見?”
餘歲難以置信地抬眸——撞進段鬱認真的眉眼中。
“跟我說晚安。”
一字一句灌進她耳裡,心髒像是掉進沸騰的汽泡水裡,“砰砰”,一時分不清是心跳聲還是風聲。
段鬱剛剛是在和她說話?餘歲忍不住悄悄翹了下唇,但面上不顯,指尖落在手機鍵盤上的那一刻還有些發顫。
簡單的一句晚安,硬是讓她打了兩遍。
段鬱看清了手機介面上的字幕,神情頗為愉悅,連聲音都變得柔和起來。
邁巴赫的影子已經完全消失在街道上,但周圍的空氣裡似乎還混著剛剛段鬱落下的那句“晚安”,烤得餘歲臉有些發燙。
餘歲揹著書包,一路走回家,唇角的弧度就沒下來過,直到她站到家門口的時候,臉上的笑意才消失不見。
差點忘了,裴文松的問責還在等著她。
餘歲一時有些犯難,倒不是怕自己被裴文松繼續針對,而是怕裴文松繼續去書店影響林厘的生意。
餘歲本來都做好了應付裴文松的準備,結果等進了家門後才發現裴文松竟然沒在家。
之後的半個月裡餘歲也沒再見過裴文松,叔母黃姿燕偶爾回來沒碰到裴文松也會問她幾句,不過大家都知道裴文松的尿性,便也沒多掛心。
餘歲心想,他死在外面才好,這樣世界也能清淨不少。
轉眼,時間來到了三月。
校門口外掛起了新的橫幅,校園內的香樟樹開始泛出嫩嫩的綠意,教學樓正對面的水池裡養的錦鯉遊得也頗為歡愉,水浪翻滾,一不注意就會被揚濕一角褲腿。
經過一個假期的補課,大家從一開始的難以置信漸漸變得接受了段鬱要認真學習的這一事實。
除此之外,大家還發現段鬱其實並不是完全如傳聞中所描述的那般只肯用鼻孔看人,甚至會幫忙抬水,以及在上課發現電腦無法正常執行的時候會主動上前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