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樓上傳出動靜,宛如抓住黑夜裡的一束光,黎念腳步加快的往樓上走。
她赤足踩在木板上,寂靜的走廊發出咚咚的響聲。
腳步聲愈來愈近。
閣樓之上,男人靠窗而站、身形頎長,白襯衣領口解開了兩粒釦子,露出深溝的鎖骨線條,香煙抿在薄唇,骨節分明的五指攏著擋風。
深不見底的黑眸望著窗外的夜景,似乎沒把走廊的動靜當回事。
閣樓開著一盞昏黃的燈,光線昏暗,顧清晝指尖燃起一點猩紅的火光,視窗繚繞著冷白的煙霧,深邃立體的臉龐隱藏在霧色。
納維山莊的閣樓是顧清晝的私人領域,一般沒有允許,沒人敢私闖進來。
而第一次來山莊的黎念並不知道這裡是禁止入內的。
閣樓昏暗走廊,黎念一身吊帶裙,抱著小熊,臉頰掛著兩道淚痕,粉瑩的玉足踩在木質地板上,像一隻誤闖進猛獸領域的小鹿,單純又天真。
剛吐出一口冷白的煙圈,女孩就已經走到男人跟前。
黎念試探的伸出手指,輕輕扯住顧清晝的袖口,見他沒有甩開,畏懼男人的身份,她不敢得寸進尺。
有人在身邊,心不自覺安定下來,她沒有剛才那麼害怕。
只不過腦海的噩夢久居不散,車禍現場宛如走馬觀花般重映,慘痛的哭聲,肢體撕裂聲,車禍爆炸燃燒聲……
纖細的手指驟然抓緊男人襯衣的袖口,眼眸含淚,怯怯的喊了一聲,“哥、哥哥,我怕。”
甜櫻桃沙般的軟糯聲,女孩聲線顫的人心頭一軟。
顧清晝夾香煙的手指頓住,他轉過頭,眼皮緩緩撩起,深沉的目光落在黎念身上。
少女仰頭看著他,琥珀色的杏眸掛著淚珠,鼻頭哭得紅紅的,巴掌大的鵝蛋臉惹人憐惜。
煙還在燃,猩紅的煙灰忽然落到冷白骨感的指節,燙了一下,雖然不疼,但卻能留下一點輕之又輕的感覺,猶如此刻站在顧清晝面前的黎念。
外界傳聞顧清晝清冷禁慾,不近女色,鮮少出現在公眾視野,私生活成謎,而他本人也確如傳聞所說,很少將視線停留在工作以外的事情。
接近顧清晝的女人數不過來,用的手段翻來覆去都是勾引那幾招。
但像黎念哭著喊哥哥我怕,倒是第一次見。
顧清晝斂眸,修長的食指彈了彈猩紅的煙灰,昏黃的燈光打在清塵冷峻的臉龐,明暗交錯的陰影下,神色令人難以揣測。
這時候的黎念已然被噩夢嚇的理智失控,還沒有意識到她現在過分親暱的舉動,有多不合分寸。
腦海浮現血淋淋的車禍現場,殘肢亂飛,黎念怯怯的靠近男人一點點,手指攥緊襯衣的袖口,珍珠大的眼淚從臉頰滑到下巴,啪嗒一聲滴在地板上。
“哥、哥哥,車裡都是血,念念好怕。”
白家養女被收養之前的遭遇,他有所耳聞,面前的女孩顯然是被噩夢纏住。
窗外冷風呼呼吹,她光腳踩在冰涼的木質地板上,吊帶裙被風吹動,單薄的身板微微發抖。
顧清晝目光在那雙小腳停頓了一秒,嗓音低醇帶著安撫,“踩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