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她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氣,癱軟在角落,無助抱住自己的膝蓋,完全將自己縮成特別小一團,連燈都忘了開。
唯一的光亮是室外的閃電,一陣又一陣,點燃了整個室內,又迅速熄滅,直到下一次迴圈。
可她卻很害怕這種感覺,纖細的手腕完全抱住頭部,深深埋進膝蓋裡,隨著每一次的點亮,她都會條件反射的應激,找不到半點溫暖。
她此刻滿腦子都是那些令她崩潰的過往。
小破洋房內,變形的衣架子,角落的棍棒,隨手抽出來的皮帶,以及寬大粗糙的掌心,還有各種堅硬冰冷的工具。
打在身上的清脆響聲,低沉渾厚的責罵聲,卑微低下的求助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濃烈難聞的酒精味,不寒而慄的血腥味,夾雜著大雨濕潤的泥土味道,一切混亂不堪。
那是她的童年,在辱罵聲中度過,不斷環繞著各種令她膽顫心驚的擊打聲響,是每次夜半驚醒的恐懼,是無數個想逃卻又逃不掉的雨夜。
後來,變本加厲,即使在同個家中,即使是生她育她的親生父母,下藥,強迫,把她送到夜店,想要以最便捷也最惡毒的方式換取賭金。
她逃了出來,又親手把想害自己的人送進去。
那一刻起,她也變得卑劣,不再純粹。
直到親眼目睹親生父母的死亡,她竟沒有一絲悲傷,只有暢快,嘴角含著可怕的笑容,全身血液翻騰熱血。
她就知道,她病了,病入膏肓。
可是又是什麼促使她成為這個樣子的。
從皮鞭第一次落下,從辱罵的第一聲,從出生的那一秒鐘,這所有都是罪惡的。
分明不是她能選擇的出身。
卻還是被當成是她的過錯。
這個世界糟糕透了。
窗外的雷鳴聲轟動,彷彿有著把世界劈開的沖動,葉予音就這麼呆在角落裡,許久許久。
偌大的空間中只有她一個人,她全身濕透,但不想管,手機螢幕微弱的光線隱在閃爍的空間中,被她忽略了,完全摒棄一切。
她討厭這種天氣,總是容易能激發一個人心底深處恐懼脆弱的情緒。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
雨勢不減反增,天色完全被虛無的漆黑取代,閃電光亮更加明顯,而她還是孤身。
壞情緒消化得差不多,總算能夠從那種無止境的幻境中脫離開來。
她虛脫的抬頭,站起身,看見周圍的環境,才恍然自己是在南斯嶼的家中,而不是在那個只有困苦的曾經。
此刻特別想他,可惜他沒在。
倔強亮了許久的手機螢幕總算能被發現,葉予音拿起來一看,恰好是南斯嶼打來的電話。
她接通,瞬間被南斯嶼磁性溫柔的聲音包裹:“還在忙呢?剛才打電話給你你沒聽,訊息也沒回,我還在公司加班,外面下了大雨,晚點再回去,你好好休息,早點睡。”
他一向貼心交代很多,行蹤都會向她彙報,音調永遠上揚,娓娓動聽,令人上癮。
“音音?”沒聽到回應,南斯嶼輕聲喚了她一句。
“南哥哥。”葉予音總算有了聲音,卻很空靈悠遠,如同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她喉嚨低啞,藏著委屈:
“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