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勉你真的不要過來,”成欣然語氣冷下來,“你來的話我馬上去別的醫院。”
電話那頭再次噤聲。
半晌,陳勉開口,又問:“下腹還疼嗎?”
肯定疼,但成欣然可不敢說疼了,她輕聲說:“急診的醫生說給我輸了藥,現在已經不太疼了。”
“婦科誰下來給你會診的?”
“方醫生下來的。”
“你把電話給他。”
成欣然將手機遞給方司同,方司同點頭,往遠處走幾步接電話,講話的內容她聽不真切。
惶然等一會兒,方司同回來看了眼成欣然的監護,狀似無奈沖她揚手機,“這人現在特別生氣。”
那邊畢業典禮已經開始了。
學校的風雨操場被佈置一新,人頭攢動,來了不知多少校友和學生家長觀禮。
今天的北醫是最熱鬧的。
所有的畢業生列席在操場,一半紅色,一半藍色,像是交纏的靜脈和動脈。
陳勉微信裡好友群同樣在震。周雲冉他們給陳勉帶了花,他們人手一隻穿著白大褂的周邊玩具熊,拿著在校園各處拍照,就跟他們畢業了一樣。
孫爽還在群裡喊:呼叫成導!
陳勉拇指指甲無意識地深磕進中指指腹,他看到訊息,按了鎖屏。臺上的書記正在講話,臺下還有學生會的師弟在拍現場照。
陳勉抱著雙臂,坐在第一排優秀畢業生代表的佇列裡,看似很認真地聽校領導講話,還時不時跟身邊的同學交頭接耳幾句。
實際他壓根兒不知道臺上人在個講什麼東西。
陳勉安慰自已,黃體破裂不算什麼,以前婦科輪轉的時候也不是沒見過。人都已經在急診躺著了,她真要有事大家都能沖上去搶救。
但他腦子裡開始不受控制地亂想,現在急診哪個醫生當班,手藝好不好,搶救室裡有沒有位置。挨個劃拉婦科靠譜的主任都有誰,誰他能說得上話,誰做手術利索。但他又想著最好還是別做手術,成欣然天天操心她的電影,哪來的時間靜養。
他很想罵成欣然蠢,一個急腹症硬是能忍半宿,真應該給她發個最佳忍者獎。又忍不住回憶昨天晚上自已在幹什麼,他他媽昨天晚上在跟師門聚餐啊,如果那通電話他能再細心點,就能察覺到她的聲線跟平時不一樣,而不是去埋怨她寧肯回家躺著也不過來陪他。
陳勉忍不住低頭,胸腔裡火燒一樣。
這時他手機再一次振動。
成欣然發訊息給他:做完穿刺了,我真的沒事,畢業典禮結束以後再過來哦。
句尾還跟了個笑臉。
又補了一句:你不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