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清緣抬起臉來看他:“解茵用半縷心脈為我凝成的偽心,對嗎?”
“她臨死前選擇用那半縷心脈為我凝成偽心,而不是延續她自己的生命,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我能殺了鏡慈——”
離清緣平靜地說完,心髒處的疼痛卻愈發劇烈,“或者說,誅滅天道,對嗎?”
鏡慈只是天道的代言人,某種意義上,他也不過是更高階的傀儡。
師靈澈知道,這句話表面上是徵詢答案的疑問句,實際結論,離清緣早已在心裡下了論斷。
“對。”他溫柔點點頭。
就在這時,離清緣眉心的水碧印記卻突然劇烈閃爍起來,一股熟悉的氣息透過印記傳來——厭拂滿有危險!
她的手觸上眉心印記,被燙得不自覺踉蹌後退一步。
“厭拂滿!”
離清緣猛地抬頭望向天際,百花海上空晴得刺目,連一絲雲翳也無,倏地俯首,海面也平得像被凍住的琉璃。
但,這太靜了——靜得能聽見自己血脈裡不安的流動聲。
眉間的印記愈發滾燙,她一把抓住師靈澈的手臂,說:“厭拂滿有危險!”
“他有危險?”師靈澈的表情變得凝重,“那鏡慈怕是要開始儀式了。”
離清緣:“什麼儀式?”
“喚醒天道本體的儀式。”師靈澈苦笑了一下,“厭拂滿的海骨,是喚醒天道本體最好的食物...”
“...鏡慈在哪裡開始儀式?”離清緣問。
“阿離。”他的聲音很輕,“你要知道,天道老兒,覬覦你那便宜師父的海骨已經幾百年了。”
如果不是為了替她扛天劫...
腦海中一陣暈眩,默然半晌,離清緣按緊腰間的溯游劍,這一會,她竟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師靈澈。”她叫他。
師靈澈看向她。
“告訴我——”離清緣輕聲道,“我怎麼才能釋放八神的火種,或者說,怎麼樣才能得到它們的力量?”
師靈澈沒有立即回答。
他緩步走向海棠神樹,煙粉紗衣無風自動,當他的手再次貼上樹幹時,整棵海棠神樹突然劇烈震動起來。
“最快,也最穩妥的方法——”師靈澈的聲音變得異常平靜,“殺了我。”
師靈澈的話音落下,整片花海驟然寂靜。
離清緣盯著師靈澈,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絲玩笑的痕跡,可那雙淺灰色的眸子裡只有近乎殘忍的平靜。
“殺你?”她聲音冷得像冰,“這就是你的計劃?”
師靈澈輕笑一聲,指尖輕撫過樹幹:“百花海每一代花神的宿命,就是成為神樹的養料。”
“我母親殺了我父親,殺了我妹妹,又逼我殺了她,就是為了讓這棵樹活下去。”
他頓了頓,眼神微微恍惚:“但你知道嗎?這棵樹……其實根本不需要我們的血。”
離清緣皺眉:“什麼意思?”
“它要的,從來都是生之脈的力量。”師靈澈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醒了什麼,“天道騙了我們,它讓百花一族自相殘殺,只是為了削弱我們,讓我們無法反抗。”
他抬手,指尖凝聚出一縷青綠色的光暈,那是生之脈的本源之力。
“百花海守護的生之脈,是九大神脈中最特殊的一支。”他低聲道,“它不僅能複蘇萬物,還能……短暫地喚醒其他八脈的火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