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拂滿的臉色越發蒼白,唇角卻勾起一抹恣意的笑:“保險。”
“要是百花海的廢物護不住你——”他猛地將離清緣推向師靈澈,力道之大直接破開水幕。
師靈澈接住離清緣的瞬間,厭拂滿終於支撐不住跪倒在地。
海水沖刷著他破碎的白衣,銀發如殘月般鋪散開來。
但他仍瞥了眼師靈澈,唇角勾起挑釁的弧度,“你好歹還有海水傍身。”
師靈澈眸色一暗,藤蔓不自覺地收緊:“阿離不需要...”
“她需要。”厭拂滿突然打斷,聲音沙啞卻堅定。
他執著滄海劍撐身而起,步步都生紅:“本君的徒弟,輪不到你來決定她需要什麼。”
離清緣看著他的身影在幽流中如燭火,明滅,搖晃。
她下意識去抓住他的衣角。
“厭拂滿!”
“聽話。”厭拂滿冰涼的指尖輕輕拂過她的發梢,力道輕得像是怕碰碎了她,“現在只有百花海對你安全。”
更多的藤蔓破水而來,纏住離清緣的手腕。
師靈澈適時伸手,那一條條藤蔓開出柔軟的花:“阿離真的不跟我走嗎?”
厭拂滿突然一把將離清緣推過去,力道之大,足以讓她直接撞進師靈澈懷裡。
百花香撲面而來的瞬間,她聽見身後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
回頭時,厭拂滿正撐著滄海劍慢慢滑坐在地。
他偏頭吐出口血,銀發混著血絲黏在臉上,卻還強撐著對她笑:“看什麼看...趕緊滾...不然待會我反悔了。”
白衣在海水中浮沉,隨波流作飄散的霜雪。
離清緣看見他指尖在發抖,看見他連呼吸都在咳血,偏偏那雙眼依舊噙著漫不經心的笑。
“阿離,”師靈澈在她耳邊輕嘆,聲音溫柔得近乎蠱惑,”你知道的,跟我走才是明智的選擇。”
厭拂滿抬手抹去唇邊血跡,眼神卻越發凜冽:“明智?”
海水隨著他的情緒翻湧,幽深,冰冷。
“當年本君選擇捅破海眼時,所有人都說那是找死——”
一道水刃突然劈開離清緣腳邊的藤蔓。
“可我現在還活著。”他直視著離清緣的眼睛,銀發間纏繞的血絲在海水裡飄散,“選你想選的,離清緣。”
水幕突然炸開,厭拂滿的身影在激流中逐漸模糊。
“但現在,十二川海太冷,不適合養傷。”他的聲音突然溫柔下來,最後幾個字輕得幾乎聽不見,“等太陽出來了,再回來。”
師靈澈的藤蔓悄無聲息纏上離清緣手腕:”該走了。”
厭拂滿突然抬手。最後一點水碧色靈力化作浪濤,直接將二人推出十二川海邊界。離清緣在顛簸中回頭,看見他染血的指尖正對她擺了擺。
是告別的手勢。
海水模糊了視線。
最後映入眼簾的,是厭拂滿孤身站在海底的身影。他終於安然倒在珊瑚叢中,抬手召回滄海劍的姿勢依舊瀟灑,卻在顫抖的指尖裡洩露了一絲脆弱。
那銀發散開,像一輪沉入海底的月亮。
離清緣想起當年他教她劍法時說的——最好的保護,是讓她有能力隨時離開,又甘心永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