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師徒十年,朝夕相伴,厭拂滿能猜中她的心思,她自然也能大致判斷厭拂滿話語間的意味。
比如這個問題,厭拂滿並不是一定要她回答,他只是想告訴她,你在想什麼我都瞭解,沒人比我更懂你。
但厭拂滿確實也就是這樣一個太奇怪的人,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明明也是個修無情道的劍修,明明懂她頂沒心肝,卻仍舊願意陪她玩這種感情遊戲。
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
但可能是真的愛她吧。
雖然她一向不太信愛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它的存在太輕飄飄了,瞬息萬變,轉瞬即逝,遠不如能抓在手中的力量讓人安心。
厭拂滿曾經也是這樣教她的。
他說:“什麼東西最重要?當然是力量。”
“困。”
不想再應付對方,離清緣便把整張臉埋進厭拂滿的後背處,雙手依舊環著他的腰肢,這是一種很具依賴意味的姿勢,也是一種明顯在糊弄的話術。
“剛剛在不周山裡面,我差點死了,很累的。”她毫不心虛開始胡謅,悶在厭拂滿後背處的聲音還適時帶了點鼻音,“我要睡一會。”
滄海劍穿梭雲霧之間,抵達靈域與四境相接處。仙門四境,劃為東西南北,東西南三境都各坐鎮著一大仙府,仙府之下再林立著眾多小門派。
但北境比較特殊,可能因為在二三十年前,此處並非完全的仙門,而是居住著一半凡人,這裡只有負雪宗一處不大不小的宗門。
負雪宗位於長蒼山之巔,雲氣飄渺,峻峭險陡,一條向上的索道直連山頂,上覆白雪皚皚,天梯般絕奇,仿若要直入雲霄。
連峰去天,枯松倒掛,積雪幾重深,石棧勾連著的那索道太陡峭,叫人只稍一眼便覺頭暈眼花。
離清緣前世也來過負雪宗,但那時她並未見到過這條索道,是同厭拂滿直接禦劍上去的。
“到了。”厭拂滿的聲音響起來,他轉頭看一眼早在掃視四周的離清緣,嗤了聲,“不是說困了麼?”
“這條索道是幹什麼的?”離清緣選擇性忽視了對方的話,只將目光從那條索道上掃過,剔透晶瑩的一片白茫茫,於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負雪宗裡都是劍修,人人都能禦劍上山,這條索道置放在此處,真的有人會走麼?
“這個麼?”厭拂滿的目光也掃過去,看一眼那條索道後,淡淡開口,“這是負雪道,每一任負雪宗弟子拜入宗門前,都要先不用任何靈力走過這條道。”
原來是門派試煉啊。
但怎麼她前世來的時候,這條道已經不見了?
“如果你很好奇的話,你也可以去走走。”厭拂滿見離清緣的目光一直在那索道上徘徊,便笑吟吟出聲道,“但我記得上次新收入門的師妹,走了整整三天才走完這條索道。”
師妹?
對,聽到這個稱謂,離清緣終於想起了一直忘記問厭拂滿的一件事。在海淵村的秘境裡,究竟是不是他本人來了?
還有她在那個秘境裡,被派發的身份真的是他的小師妹嗎?還是又是他在耍自己玩?
“師父。”
離清緣冷靜叫對方一聲,後說,“這個索道,我是不好奇的,但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你想知道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