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君託夢?”厭拂滿唇齒間慢慢咀嚼著這句話。
他轉頭看離清緣,忽就笑了:“託的什麼夢?說來師兄也聽聽。”
離清緣:“......”
“離姑娘說,少君託夢叫她來幫我避禍。”自不用等離清緣應答,那邊霽歸語就把老底給她透了個幹淨。
她側了側身子,人抬了步子想往那邊正分揀藥材的簷如歲處走,好迴避一下這個話題。
厭拂滿卻比她更敏銳。
她一腳還沒跨出去,強勁的指節已搭上她的手腕,劍修的指腹上多生薄繭,覆蓋至她柔潤的肌膚上時有種細密的癢。
厭拂滿沒收力攥住她的手腕。
但卻比真的攥住她的手腕更叫人捉摸不透。
“...就是歸語姑娘說的那樣。”這會離清緣僅剩的心虛感已一掃而空,她咳兩聲,又恢複理直氣壯的架勢,“少君託夢時就是那麼跟我說的。”
怎麼樣?
她就胡說,有本事厭拂滿現在就揭了仙法現出真容,證明自己就是滄海少君啊!
“嘖——”厭拂滿搭在她手腕處的指節微屈,指腹輕輕繞著那一片肌膚點了點,說,“不止,師妹你還忘了一句。”
他每點一下,她的尾椎處就泛起一點麻意。
“少君託夢時,應還跟你說過,”他散散漫漫勾著唇,俯身湊近離清緣耳畔,“騙人騙多了——”
“總會翻車的。”他壓得低了的聲調慢慢悠悠的。
騙人騙多了總會翻車的?什麼意思?幻境裡的厭拂滿,不該知道她真正是誰吧?
她現在不是隻是他的小師妹嗎!
總不能這個小師妹也是騙過厭拂滿感情的芳心縱火犯?
離清緣臉上的微笑霎時凝固了。
*
霽父霽母走得早,霽家的屋舍裡平日就霽歸語一個人住,剛好有三間房可供分配。
站在小院裡頭,霽歸語轉頭來看離清緣,問詢道:“離姑娘,你和厭道長今晚住哪裡?”
“如果你們找不到合適的住處,可以在我家住一晚。”霽歸語指了指左右兩邊,“剛好還有兩間屋子空著,但這兩間屋子平日裡都用來堆放雜物,積了太多灰塵了。”
“可能得先打掃一下。”她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
“住!”生怕厭拂滿會開口幫她拒絕,離清緣趕忙道,“我住!”
霽歸語身上還有很多疑點,她當然要住在這裡觀察一番。
厭拂滿剛剛同離清緣說完那句話後,也沒再繼續就著那一點和她掰扯,他走到簷藍迦旁邊,仔細端詳起躺在床榻之上雙目緊闔的對方。
他端詳了許久,直到現在還在床榻旁靜靜佇立著。
直到聽見那邊離清緣和霽歸語的對話,他才出了聲,說:“不用那麼麻煩,我和她住一間就好。”
小院內彌漫著各色藥材的清苦味,簷如歲正把這些藥材分門別類在木架上晾曬好。
“男女授受不親。”
他的聲音冷不丁從木架旁傳過來,“哐哐”,把新藥材置放上去的動靜都搗鼓出震天的聲響,“還是避諱些的好。”
“小公子無需擔心。”厭拂滿笑吟吟看向他,“我們修道之人眼中萬物並無性別之分。”
“師妹,”他回頭,目光又定格在離清緣身上,開懷揚眉,“你說是吧?”
離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