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舊想往城門處去。
“阿歲給了你鑰匙,對吧?”簷藍迦看了眼正低著頭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幼年簷如歲,“但——”
他愉悅地笑起來,語氣輕柔卻如惡鬼索命:“那鑰匙是假的呀。”
幻境劇情進行到這裡,離清緣瞪大了眼睛,略一驚詫地扭頭看簷如歲:“你知道那鑰匙是假的嗎?”
簷如歲似是思考了一會,良久後才說:“可能知道吧。”
“簷藍迦跟我說,把這把鑰匙給我娘,以後她就不會再想離開了。”他摁了摁眉心,若有似無笑了聲,“我小時候也不希望她離開。”
“畢竟我是簷藍迦的血脈。”他聳了聳肩,“可能骨子裡就跟他一樣不是什麼好人吧。”
離清緣一時沒說話,她思考了好一會,才抬眸看他,聲音很輕:“那現在呢?你還是不希望她離開嗎?”
聽到這話,簷如歲的神情變得有些迷茫,一時半會竟沒能給出個答案。
“阿歲。”離清緣叫他的名字。她把五指從簷如歲的指縫裡鑽進去,攏住他的手握著,剛想說一些什麼,就忽聽前方傳來霽歸語的聲音。
“好。”隨著她這一聲平靜應答落下而來的,是驀然出現在她手中的銀白色鑰匙。
她的面色太平靜,像早就知道一切會這樣。
但誰也沒想到一個羸弱的凡人竟也能有那樣快的速度,快到靈力那樣強大的簷藍迦頃刻掠身上前,也阻止不及。
她把銀白鑰匙的尖端對準了自己的心口,毫不猶豫刺了進去。
“別看了。”簷如歲倏然捂住了離清緣的眼睛,他說,“我們走吧。”
“去哪?”離清緣也很平靜問他,“以往每次進入這個幻境,回憶進行到這裡,你都會離開嗎?”
眼皮被指腹輕柔掃過,她撥開簷如歲的手,說:“我要看——”
“你也要。”她把和簷如歲十指交扣的那隻手握得緊了些,柔聲說,“阿歲,就當是讓我瞭解你的過去,好嗎?”
長長的沉默襲來。
簷如歲許久沒說話,但到底是沒再提“走”字。他抿著唇,把視線和離清緣一道投回城門處。
銀白鑰匙的尖端磨得很鋒利,幾乎在霽歸語把尖端捅進心口的那一瞬間,汩汩淌出的淋漓鮮血就沾了她滿手。
那把銀白鑰匙雖不是真正出極樂城的鑰匙,但上面卻仍舊淬了簷藍迦的靈力。
霽歸語從前不是沒有自殺過,但她的身上被簷藍迦下了太多禁制,一般兇器根本殺不死她。但被簷藍迦淬過靈力的鑰匙可以。
城門就在前方,在死前,她想離那裡近一點。
於是她試圖調動全身僅剩的氣力,再往那裡爬過去一點。
但她到底只是一個羸弱的凡人而已。
她沒有力氣了。
自然也掙脫不了掠飛而來的簷藍迦禁錮一樣的懷抱。
“霽歸語!”對方死死抱住她,不住地往那血流不止的心口處灌輸靈力,她躺在對方的懷抱裡,目光卻仍死死盯著城門的方向。
“簷藍迦。”她叫他。
“把我葬在城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