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離清緣跳進毒潭的那一刻,這裡就變成了這樣,根本來不及讓剩下三人也跟著進去。
被離清緣用來砸厭拂滿的硃砂串珠還孤零零躺在枯枝落葉間,一夜下來沾了不少塵埃。
師靈澈瞥一眼那串珠,忽笑一聲:“看來司使大人你送的禮物,確是很不合離姑娘心意啊。”
這會離清緣不在,師靈澈也懶得裝了,漂亮的眉目間浮動著絲絲戾氣,有一種想把世界攪個天翻地覆的不耐。
相比之下,檀秋祝都顯得冷靜了。
他只揚手一揮,那硃砂串珠隨忽起的冷風捲起,落入他掌心。那串珠被他一粒接一粒撚過去,力道瞧著極輕柔,似在拭去塵埃,但那緊盯著這串珠的眼神卻莫名讓人感到一陣幽森。
像在透過這串珠想把什麼人剔骨入腹,剜心放血。
“不合心意?”檀秋祝彎了彎那雙桃花眸,悠悠回,“你又有多合阿緣心意?你那藤鐲現在都還在我府邸的水塘裡泡著呢。”
如果離清緣在這,見了此景,一定會說:兩位都是知道怎麼讓對方不好受的。
“你們倆爭這個?”一直沒參與過話題的厭拂滿這會各看二人一眼,嗤了聲,露出個極具嘲諷意味的笑,“依我對她的瞭解,她扔這串珠子而不是別串砸人,純粹是因為方便而已。”
空氣因為厭拂滿的這句話凝結沉默了三兩秒。
片刻後,檀秋祝掀起眼來,靜靜望著厭拂滿:“我覺得我們需要談談。”
“談什麼?”厭拂滿一撫手中滄海劍,語氣懶散,“我想殺她,你想護她,我們有什麼可談的?”
語畢,滄海劍倏然漂浮至半空。
他腳底也如有清波橫生,躍劍而上,走踏漾開一片碧浪流溢。
滄海劍起勢飛離此處。
“真的麼?”
檀秋祝勾了勾唇,沖著那飄動而去的翩翩白衣露出個極溫柔卻又森然的笑,輕聲說:“看起來情敵又多了一個啊。”
極樂城的夜晚比離清緣想象的熱鬧。
青綠煙柳拂畫橋,菱歌泛夜船帆過,她和簷如歲穿梭在街道間,如織的人流也在二人身側摩肩接踵而過,周遭房屋商鋪林立,燈火一盞接一盞起亮。
商販不絕於耳的吆吆喝喝聲又在四處回蕩,離清緣將目之所及處都掃視了一遍,一時半會也找不出具體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來。
直到天色忽就翻湧出森鬱意,濃密的黑雲擠壓至一處,烏沉沉的壓抑,似是狂風暴雨要來的前兆。
融融街景裡的熱鬧在這一瞬間戛然而止。
整座極樂城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剛剛還營業的商鋪都紛紛落鎖閉門,四散的人群從喉端溢位驚恐喊叫聲,各有方向的紊亂步伐混成一團。
“這是發生了什麼?”離清緣蹙了蹙眉,問簷如歲。
簷如歲神色也凝了一瞬,而後才噢了聲道:“忘了,今晚會下雨。”
他仰頭看了看風雨欲來的夜空,伸手將離清緣扯到自己旁邊,兩個人一齊站在屋簷下。
離清緣:“下雨?”
簷如歲“嗯”了聲。
他說:“別亂跑,極樂城的雨會腐蝕人的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