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蘭嫿抬手捏訣,想要在殿內佈施鎮壓法咒,然這驅魔破障的咒術,剛落在閻骨傀奴大軍身上,咒文頓時變成的肅殺的指令。因閻骨傀奴在被人喂養時,就已經被施下了邪門禁術,以及吸納了各種陰煞之氣。
一旦碰上鎮壓咒文,就會讓它們身體本能産生排斥,變得愈加暴躁。閻骨傀奴渾身止不住地猙獰反抗,強行爆發邪力想要沖破鎮壓咒文,風路行艱難地爬起身,趁著代蘭嫿施咒間隙朝著風晚凝走去,放棄了從殿門出去,轉而打算從大殿後門撤身。
不論是烈火壇,還是大殿內,俱是源源不斷的廝殺聲,此時數個閻骨傀奴,已經沖進了殿內,擋在幾人前面的風火門弟子,所剩無幾,憑借幾人血肉之軀,根本無法對抗閻骨傀奴。
離冷松遊稍近的幾個閻骨傀奴,驟然轉身,揮動火鏈擊向了他,冷松遊額頭冒汗,心猛地一驚,顧不得心底的害怕,立刻拔出了腰間的長刀,拼盡全力斥開閻骨傀奴的攻擊。
風路行挪動步子,一手撫著胸口,一手抓著風晚凝,剛動身準備走,忽然胸口一道細亮的寒光橫掠而出。
濕熱的血滴濺落在手背上,風路行神情怔然,懷疑自己感覺出錯,微垂著頭看向那把冷道涯送給他的靈劍,劍鋒由後背貫穿前胸,身軀踉蹌地後退了幾步,才看到偷襲暗刺這一劍人,是自己的妻子冷含淑!
風路行本就對冷含淑沒有提防之心,這才會猝不及防地身中一劍,以至於驚的他,久久不能平靜,殿內的其他人也在為這變故感到震驚。
他身軀顫了些許,喉間滑動,吐出一大口鹹膩鮮血,不可置信地恨聲道:“含淑,你......”
冷含淑眼裡流著淚,不斷搖頭,看起來傷心悲憤至極,嗚咽地道:“為什麼要殺害爹?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這樣做?你自己許諾過我什麼,你還記不記得。”
風路行聲音喑啞道:“是!我是不否認,但那是風景野的命令,若不是他拿那件事威脅我,我又何曾真的有傷害過你的家人!”
他恨聲地道:“含淑,你我夫妻多年,我自問待你於心無愧。”
冷含淑面色猙獰,痛苦萬分地道:“你是待我很好......可是,可是你做出這種事,你讓我怎麼面對你,怎麼面對爹,你幹脆直接殺了我!”
風路行似乎不恨她捅自己這一劍,強撐著身子走到冷含淑面前,吸了一口冷氣,失望地道:“冷含淑,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狠絕無情的人?”
冷含淑憂傷地搖著頭,雙手捂著耳朵,不想聽他言辭,可風路行偏要說。
他忍著劍傷,喉間滾動,質問地道:“我承認是我親手害死了岳父,可要不是岳父幾次三番逼我,風景野拿阿凝威脅我,我會對岳父下手?你口口聲聲說,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是,可若不是因為風景野,我又怎麼會一次又一次地去殺人!這些年來,除了岳父、阿凝之事,我何曾不是一直敬你、憐你,愛你!即便是發生了那件事,我又何時有怪過怨過你什麼?!”
風路行的這些質問之詞,句句直戳心口,戳地冷含淑,連恨都恨不起來。風路行悲慼地道:“含淑啊含淑,我真的是太失望了,想不到你和他們一樣,覺得我卑劣狡詐,惡心透頂,甚至還親手殺了我!”
“你不就是想我償命嗎?我把命給你!”
說完,他突然吐了一口血,血花四濺,閻骨傀奴如同嗅到了摻雜著濃鬱血腥的靈氣,頓時被吸引,幾個閻骨傀奴一陣罡風猛地揮動火鏈,朝著風路行頭顱揮擊而去!
風路行想要旋身閃避,但身體受傷,連走路都十分艱難。
幾個閻骨傀奴揮舉索命火鏈,縱使風路行再神通廣大,被抽中這麼多火鏈,多少也活不成了。然而這些閻骨傀奴,因爆發得突然,加之身上煞氣沉重,超出了風路行躲閃的範圍,火鏈落下中途,竟然“當”的一聲,被季聞麟挑開了幾個閻骨傀奴的火鋒,而冷含淑的雙手,抓著風路行的肩膀,想要擋在他的身前,卻忘了他胸前插著的劍,挺身而上,正中她的心口。
冷含淑的這一舉動,行雲流水,轉瞬即逝。
她甚至都沒有思考猶豫片刻,就擋在了風路行的身前,撞上了那一把,冷含淑自己親手捅的劍。風路行還沒來得及反應,說句狠戾或體面溫言,看著冷含淑嘴裡吐出一口血,眼裡生氣的怒火便瞬間熄滅。
風路行連帶著冷含淑一齊癱倒在地,二人近在咫尺,他伸手摸了摸冷含淑面頰,滿臉心如死灰,一顆心死沉死沉如同墜入深海,晦暗的雙眸定定地望著她,沒等說一句體面的溫言,就失去了光采活氣。
代蘭嫿和季聞麟都看到這一幕,眼眶裡含著難忍的淚光,冷松遊轉過身,顫聲道:“二姐......”
此時的冷松遊已經忘了閻骨傀奴的暴虐,想要沖上去察看冷含淑,卻被季聞麟一把抓住手臂給攔住了。幾個閻骨傀奴出手極快,還沒給風路行喘氣機會,轉過身對著他虎視眈眈起來。
周圍的閻骨傀奴都嗅到了血氣,身上陰火變得更加暴烈狂躁,短暫的空當幾乎是在一瞬間,偌大的高裡,閻骨傀奴手握火鏈,指對著殿內幾人,慘烈的廝殺再次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