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情仇悲章
因著適才代蘭嫿使用魅術,引出了風路行的心魔,使得他心神受到影響,一語不發地站起了身,眼神鎮定地看著某一處,連著深吸了幾口氣,面上許久才緩回暖色。
冷松遊腦中還映著適才自己爹死的面容,面上俱是傷心痛苦之色,眼前這些事情的真相,讓他想了很久,久到整個人漸漸有些麻木了。
他無法接受,自己父親竟是被身邊最信任之人害死,也無法想象,那些逝去人的生命是風路行為成就自己的計謀,而舍棄的亂殺。
這任誰一時之間,也會難以接受和相信這是事實,他就是這麼一個人?這些年來,風路行往日那樣敬重冷道涯,如今卻變得這般鐵石心腸,過往種種也都是假的?
他失聲痛哭,久久沉浸在自己爹身死的悲痛中,難以抑制地咆哮道:“風路行,我爹待你親如子,你竟然忘恩負義把他殺了,我要殺了你,給我爹報仇!”
季聞麟站在他的身旁,沉聲道:“松遊,冷靜!”
聞言,冷松遊轉過了身,眼含熱淚看著他,情緒激動道:“那是我爹,你叫我怎麼冷靜?他不僅殺了自己兄妹,連阿凝都不放過,這樣的人我不殺了他,那這世間還有公理嗎?!”
風路行看著冷松遊,反駁道:“是,我殺了他們,我承認我該死!可你們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了他?風景野又到底做了什麼事情?!我與含淑成親那夜,風景野藉由駐鎮仙府出現邪祟,命我前去誅除故意把我支開,最後強迫了含淑,你們要我怎麼放過他?我好不容易才與含淑成親,風景野卻做出這種事,當初我要是不殺了他,這事若叫岳父知道了,含淑又該怎麼面對她爹?!”
聞言,季聞麟心下一怔,道:“你在胡說!風景野怎麼會對含淑做這種事!”
“怎麼會做這種事?姐夫,你是第一次見識風景野真面目嗎?大婚之日卻發生這種事,你們以為我心裡就好受嗎?就算你們拿著刀,把我千刀萬剮剮爛我的心,我也感覺不到半分痛!你們知道當時含淑有多想不開?日夜哭著鬧著要尋死!你們說他是我大哥,可他在做這些事情之前,有沒有想過我是他的兄弟,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你們要我怎麼善待他!這麼多年含淑日夜以淚洗面,如果我不把他殺了,屆時傳了出去傳得滿城風雨的時候,最想不開的人會是誰!”
風景野這個人的品行,仙盟百族仙士都有目共睹,然風景野的爹風敬桑的行徑比風景野更無恥,這兩父子放在一起做比較,一時不知是哪個更讓人惡恨。
幾人沉默了好一陣,面上滿是哀慟嘆惋!
冷松遊深吸了一口氣,質問道:“你、你殺了風景野,又為什麼要對阿凝下手,阿凝是無辜的!”
風路行低垂著頭,恨聲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知究竟是我可憐,還是阿凝可憐!”
代蘭嫿冷哼一聲,面色沉穩,不屑地道:“你撒謊!你把阿凝生魂驅離體外,不過是因為,她無意間聽見了你和廉融的對話。”
季聞麟心涼了半截,澀聲道:“所以為防秘密洩露,你就給阿凝下邪術,讓她永遠也醒不來了。”
風路行沒有否認,點頭道:“是,我驅退了她的生魂。”
季聞麟神情震驚,整個人身軀恍如被雷劈了一般,難以置信地搖著頭,道:“拿她的血軀安養死魂。”
風路行道:“是。”
“那孟花啼呢?你告訴我,當時在鷹巢寮你到底與她說了什麼!”
風路行知道那一日,他與季聞麟同遇上了孟花啼,若非他與孟花啼私語過,孟花啼絕不會沖去沐墟宮。
沉默片刻,他道:“孟花啼,是我有意引去沐墟宮的。”
聞言,季聞麟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怒火一下子握緊了拳頭,猛地朝風路行面上揍了一拳,風路行被他揍得嘴角出血,胸前衣襟猛地被季聞麟提了起來,怒聲道:“你知不知道你殺的是什麼人?孟花啼,她是、她是你的姐姐,是步界主的妻子!”
風路行道:“當時孟花啼來鷹巢寮找步少棠,途中救了幾個逃亡妖民,在追蹤之時,我不過是恰好遇見了她,告訴她風景野在號令滅度葬刀盟各大門派,要上沐墟宮圍剿師卿卿之事。”
聽到這,季聞麟整個人今生快崩潰了,頹然地跌坐在地上,啞聲道:“當初風火門幾次三番羞辱於她,甚至是設計獵殺她,把她孩子綁去了棺森獄,她也沒怨恨過風火門,你為什麼要騙她去沐墟宮?!”
風路行神情悵然,怔怔地想了許久,諷笑一聲道:“為什麼?我也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我母親被逐出宗門,他們一直都不肯放過我,而孟花啼母親,與他們有殺父之仇,他們卻仍對她畢恭畢敬?為什麼風景野品行如此惡劣,手裡沾了那麼多條人命,卻沒有一人敢拿他問罪,是因為有宗門背景撐腰嗎?好,那我今天坐到了這個位置,我有權勢有背景了,為什麼外面那些人卻個個都來討伐我!”
風路行情緒頹喪地走了兩步,站到代蘭嫿的身邊,背對著眾人道:“我不是不想做個好人,可是做好人活得太受罪了,而且還短命。若是我不殺了風景野,他今日還活著,又有誰敢去拿他問罪?活著沒人敢動他,死後卻要拿活著的人問罪,這到底是什麼道理?哈哈哈......”
季聞麟斂了斂眉目,嘆聲道:“你已經把他殺了。”
風路行微側首,看著季聞麟道:“是啊,我不殺他,你會處置他嗎?不,你不會,你不敢動他,也動不了他。”
季聞麟失然地道:“你現在......”
話音未落,忽地風路行心念微動,抬掌猛地朝代蘭嫿後背擊了一掌,代蘭嫿背對著他,沒見他如何動作,整個人便“啊”的一聲往前撲去。
風路行見代蘭嫿松開了風晚凝,瞬間便伸手抓住了風晚凝的肩膀,手到擒來一把將人奪過。
方才風路行一直在有意無意地在靠近風晚凝,他心下也料到這些人想知道,過往那些不為人知的真相,正是利用這一點出其不意一招制敵。
當代蘭嫿站定身形,回過頭來時,風晚凝已經落入了風路行的手中。
季聞麟抬眸,定定望著他,道:“你果然是在做戲。”
風路行冷哼一聲,道:“我這人,從沒後悔過什麼,更不知後悔二字如何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