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卿卿開口道:“適才洗慧所言之詞,你怎麼看?”
季司離淡淡地道:“疑點重重。”
師卿卿道:“的確。蒙面黑衣女子身份未明,綁走風晚凝的代蘭嫿也沒再現身。這人每一步都深思熟慮,謀劃得恰到好處,可見城府之深,我猜當初玉凃靈能成功從風路行手中,把我的屍身和陰冥符寶帶出來,恐怕暗中助了不少力。”
季司離頷首點頭,道:“嗯。”
師卿卿慢斯條理,一點點地分析著道:“目前這個人究竟是何目的,還不得而知,也不好判斷。我們在明處對方在暗處,還真不好分辨對方是敵是友。不過洗慧所言之事,僅我們幾人知曉風路行大勢便仍尚在,想要逆轉風向怕是輕而易舉。”
季司離頷首道:“你不打算將妖心被奪之事,告訴步禦凡嗎?”
頓了頓,師卿卿神色瞭然,不假思索地道:“不知道,就算我告訴了他,也沒什麼用吧。”
季司離道:“畢竟他是你的師兄,也會擔心你。”
師卿卿想了想,淡笑道:“也對,有些話是該要說的,再不說恐怕就沒機會了。”
最終,倆人緩步慢行,走著走著,就走到了水月仙境的跑馬場,師卿卿怔怔地看著重建後的跑馬場,靜靜地看了許久。
季司離抬起眼眸,看著她發呆,問道:“怎麼了?”
師卿卿神情悵然,勉強一笑,面容帶著幾分疲倦之色,她抬步走了進去,伸手抓了一把幹草,喂著馬欄內的馬兒,冷聲道:“沒事,這裡是水月仙境的跑馬場,小時候我嫌打坐練功累,時常和步少棠一起逃學,偷偷跑來跑馬場玩。那時候還小爬不上馬背,步少棠就讓我踩著他的肩膀上馬,誰知道回回都摔斷一條腿。”
季司離微垂眸,看了看她的腿,淡淡地道:“摔傷還玩,不長記性。”
師卿卿漫步在跑馬場內,笑了一聲,道:“其實摔過幾次後也就不疼了,以前成日關在院子,什麼也見不著,後來被師娘接來了水月仙境,見什麼都覺得新奇了。”
一語末了,她走進馬棚隨意牽出了一匹馬,抓著韁繩往馬背上躍去,輕車熟路地翻上了馬背,坐穩了身軀,師卿卿看著季司離,道:“當時就是這樣高的馬。”
她坐在馬背上,環著偌大的跑馬場,笑道:“第一次騎馬時,覺得馬跑起來快得嚇人,現在騎著好像也沒怎麼快。”
師卿卿抓著韁繩,揮了揮馬鞭,雙腿一夾,馬蹄隨風而踏,雙耳掠過滿是勁風。
她騎著白馬在馬場上所向披靡,耳畔襲過的涼風中,響起陣陣過往,她和步少棠、孟花啼三人在跑馬場的歡聲笑語,跑著跑著,師卿卿就不知不覺地濕了眼眶,跑了兩圈停下來時,淚光已全揚灑在風裡。
季司離一襲月白,立在馬欄邊,靜靜地望著她,坐在馬背上英姿颯爽。平靜從容地臉上,幾乎看不出任何端倪。他目光追隨師卿卿的身影,神色專注,見馬蹄停落緩緩地朝她走了過去。
季司離伸手扶她下馬,師卿卿抓著他的手,下馬之際悄無聲息地挨近了些。不知為何,她竟然有些不想鬆手了,於是就被人拉著的姿勢沖他微笑,帶著點欲走還留的意思。
須臾,她沉聲喚著道:“季羨之,這一路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你能陪我走這麼久,我很感激。”
聞言,季司離轉過眸,似乎怔住了神色,手一時也頓住竟忘了要松開手。
季司離定定地望著她,澀聲道:“為何感激?”
師卿卿眼角眉梢,略顯倦色,擠出一個笑容,道:“你本不欠我什麼,卻陪我做了這麼多的事情,這一趟知足了。”
靜默半晌,季司離出聲道:“你心裡有事?”
師卿卿松開了拉住的手,淡笑道:“我能有什麼事,走吧。”
季司離沒再多問,只道:“去哪?”
師卿卿仔細想了一想,想了半天也不知下一步去哪,轉過身,卻見一道身影駐足停留在跑馬場門口,目光陰沉正往這邊看。季司離見她不動,問道:“怎麼不走了?”
師卿卿定定地站著,神情淡漠,冷聲道:“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讓我自己來解決。”
季司離看著她,頷首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