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墜入深淵的死水那一剎那,好似泛起了漣漪。
師卿卿看見季司離側臉的線條冷硬,含糊不清地道:“季羨之,你接住我了。”
季司離面容冷峻,穩穩地將她抱在懷裡,輕聲回應道:“不要睡,我帶你離開。”
師卿卿面色蒼白,喘息間咳出了兩口黑血,突然想到自己所剩時間不多,心口開始翻湧出一陣疼痛,沉聲道:“都是你的阻攔,搞得我都不想走了。”
季司離在她耳邊,輕聲道:“你要去哪兒?”
師卿卿眼神有些疲憊,勉強笑道:“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季司離道:“那是何處?”
師卿卿聲音漸淡,喘息道:“在很遠的遠方,遠到回不來......”
季司離緊緊地抱著師卿卿,像是一道護障般,把滿是傷痕的她牢牢地護在自己懷中,生怕她再受到一點傷害。
師卿卿斷續地咳血,身體的傷口也流血不止,朦朧間就見季司離那胸前身雪白的衣襟,被濺染了半邊黑紅鮮血。
她意識逐漸混沌,恍惚地記不清了,只覺兩人身形宛如斂翼的鳥,一齊墜下入了沐墟宮下深淵河底,冰冷的死水侵襲入體,像是經歷了一場夢。
季司離抱著師卿卿,腳步才剛落到懸崖河底岸上,九大惡骨血傀就緊隨在其身後,動也不動將季司離去路重重圍住。
季司離心知九大惡骨血傀是受人召動,故意想要除了他和師卿卿,他微垂眼眸,看著懷裡師卿卿的胸口正流血不止,不能久拖,必須趕快給她處理傷口。
他小心翼翼地將人負在自己背上,一手託著人,一手斥出忘巧塵雲劍。
季司離的劍術和修為,在修真界稱得上一流,若只是三四個尚未煉製成功的惡骨血傀,他一個人還能勉強抗衡,但如今對上九個惡骨血傀,想要將它們擊退還是有些棘手。
即便當下他肯花時間與九惡骨血傀殊死一搏,但師卿卿危在旦夕,多消磨一刻危險便也多幾分。
季司離單手執劍,與九大惡骨血傀過了數十招,仍未擊退九大惡骨血傀,久久令他不得脫身。就在他正欲揮劍之時,突然一道極快極穩的寒凜刀光,攔在了季司離身前。
那一刀,宛如蓄勢待發的野狼,眨眼一瞬,隨時能用利爪將人撕碎。
出刀之人,正是先一步逃離的代蘭嫿,她身後還站著一藍一白的兩人,是虞期和蘇姝。
烏發白衣紅袖,身形頎細秀麗,宛若雪中綻放紅茶。
代蘭嫿強撐著傷軀,神色正肅道:“季公子,滅度葬刀盟的人很快便會下來河底,我會攔著九大惡骨血傀,虞公子和蘇姑娘會引開各大門派追捕之人,你帶著師姑娘快走。”
季司離顧不得那麼多,只頷首點頭道:“多謝。”
說罷,季司離揹著師卿卿疾奔很快消失在人群,代蘭嫿和虞期、蘇姝三人各持靈器,與九大惡骨血傀形成一種詭異的對峙局面,三人明顯不佔優勢,代蘭嫿久而不出招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過了片刻,虞期見九大惡骨血傀身後,不遠處出現仙門弟子,立即開口道:“代姑娘,仙門弟子追來了。”
代蘭嫿手握豔刀,對虞期和蘇姝道:“來得正好 ,虞公子,蘇姑娘,你們引開仙門弟子,只管往銀怨城那方向跑,別與他們戀戰交手。”
虞期頷首點頭,道:“是,代姑娘,你身上還有傷小心點。”
一語末了,虞期和蘇姝立即撤身後退,代蘭嫿手中黑淚銀月刀一揮,刀光大漲,刀氣恍若海濤傾瀉洶湧澎湃,但電光火石之間,刀氣很快就被九大惡骨血傀的邪氣吞噬。
九大惡骨血傀手持死靈劍,緊追不捨,代蘭嫿再次揮刀,刀光將九惡骨血傀邪氣悉數化解,又接連斥出幾刀,刀身迅如閃電,令九惡骨血傀目不暇接。
代蘭嫿見各大門派人逼近,立即收刀飛身後退,追下懸崖的各大門派弟子,見著與九大惡骨血傀交手的代蘭嫿,又見著遠處狼奔而逃兩道身影,以為是師卿卿和季司離,立即拔劍圍攻九大惡骨血傀,還有一部分人,則朝著虞期和蘇姝的身影追去!
月光灑落,季司離揹著師卿卿行了一陣,最後選定山林一處偏僻客棧,城鎮人多口雜,鐵定是不能露宿了,加之師卿卿傷勢嚴重,只能就近選擇小村莊落腳。
季司離神色嚴峻給師卿卿包紮著傷口,又給她度了不少靈力,助她舒緩身上的疼痛,夜裡師卿卿身上的燒來勢洶洶,季司離緊繃的神經,一刻也不敢放鬆,每過半個時辰給她度一次靈力。
師卿卿面色白得駭人,心口被捅爛了,又流了不少血,腦袋意識昏沉,加上妖心催命咒反噬發作一直燒著沒有醒。
師卿卿面色有些痛苦,手緊緊地抓住了季司離的手掌,手上感受到了他的熱意,整個人蜷縮在被窩裡一動不動,心間傷口痛得她再次墜入了噩夢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