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姝給她挑了簾子,沒發出異動,那就是沒什麼問題。
半晌,那隻伸出的手巋然八風不動,頗有風度地等著她。
師卿卿試探地伸出一隻手,放在伸出來的那隻手心上,只見對方另一隻修長蒼白的手,在師卿卿的右手第四指繫上了一道白色線牽,繫上之後便顯現出線牽的另一頭,出現在對方伸出的左手第四指。
她不動聲色地察看一番,也沒明白這究竟是什麼意思,不一會,那根藍白色長線就消失了,轎子外那人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慢慢等她走出轎子。
師卿卿才起身走出轎子,正想透過紅蓋頭縫隙看來者何人,誰知瞥的一瞬間卻沒注意轎前紅綢,腳下一絆心底一驚,猛地向前撲去。
這一撲,就撲了那人一個滿懷,那人立刻雙手接住了她,慢慢扶她站穩身形。
這一扶,師卿卿離她距離很近,眼下瞥見那人腰身垂吊著的冰冷墨白玉佩很眼熟,玉佩上面雕刻著鶴雲紋,心念一轉,來人難道是季司離?
她只能掃到這人下半身,見著對方腳底穿的鞋子是白靴,而且還聞到這人身上散發出一股清淡的香味,和季司離身上散發出的幾乎一致。
師卿卿忍不住試探,輕聲道:“季羨之,是你嗎?”
那人冰冷的聲音回道:“是我。”
師卿卿一聽真是他聲音,只不過這淡聲中,卻有幾分生氣和冷氣,道:“你不是回雲間香雪海?幹嘛又跟著我。”
季司離神情平和,淡聲道:“放心,我不是來找你的,陵春跟你跑了,我自得把她帶回去。”
師卿卿又問道:“那你為什麼不出聲?”
季司離道:“就這樣挺好的。”
師卿卿語氣有些嚴肅地問道:“季羨之,你怎麼樣才肯不跟著我呢?”
季司離冷冷地哼道:“尚未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聽得這話,師卿卿叫道:“你這個人真是太固執了。”
季司離淡淡地道:“是,你也一樣。所以別總想著趕我走,你瞭解我的,我認定的事情、認定的人,就不會輕易改變和放手。”
聞言,她剛想掀了蓋頭卻被季司離抬手止住,隔著蓋頭瞪他,怒道:“誰跟你一樣了,你比我招人煩多了,性格不僅孤僻,還喜歡諷刺人。”
季司離輕哼一聲,道:“別亂動,今夜看著總算老實點了。既然你這麼瞭解我,那就走吧。”
說完,他牽著師卿卿的手,緩緩地引著她往鬼林內走去。
師卿卿識路不清,只能配合著季司離的步伐,兩人走得極慢,彷彿擔心她蓋著紅蓋頭看不清路摔倒,不禁讓人感覺溫柔體貼到了極致。
季司離一路上牽著她的手緩緩而行,這時到了道路盡頭,腳下一頓駐足立定,同時收了手。
師卿卿定定不動,出聲問道:“是到了嗎?”
季司離淡聲道:“到了。”
語罷,師卿卿立即伸手剛想要扯下蓋頭,季司離像是預料到,先一步出手給攔住了,沉聲道:“幹什麼,這麼急躁。”
師卿卿面色冷淡,冷冷地道:“我不取下來,怎麼看路。”
季司離則道:“你別動,我來取。”
一語末了,他向師卿卿走近了一步,雙手輕輕地捏著蓋頭一角,緩緩向上挑了起來。
師卿卿看著那雙白皙無瑕的手,一點點揭開了纏綿的紅綢,果真映入眼簾的是一襲白衣,俊雅至極的額上點著黑砂,冷冷悽清的雙眸泛著絲絲暖意。
好一會兒,師卿卿才回過神來,抬眸與他對視,冷冷地道:“我問你,你到底是怎麼找到我的?難道是陵春給你發了傳音?”
季司離不置可否,定定地望著她,沉聲道:“即便陵春不發傳音,想要找到你,也並非難事。”
師卿卿輕哼了一聲,又問道:“你也在鎮上聽說了鬼林的傳聞?”
季司離不屑地淡淡道:“聽聞此地死了不少人,覺察有古怪便來看看。”
師卿卿正要繼續說話,忽地一回頭,發現季司離身後跟著一群清虛道弟子,正圍著蘇姝和虞期抬手行禮,為著幾日前自己的失言道歉。
她微微皺起眉來,問道:“他們這是......”
季司離不鹹不淡地道:“行之有錯,理應如此。”